无比冗长的喜欢

      写作这篇文章的时候，不知从何说起，脑海中有一个温柔的女声，便追寻着她的声音，希望每句话都能随着她温柔的声线在心里读出，并且要达到毫不做作的境地。能做到这点并不容易，毕竟文字功底尚浅，加上类似于这类抒情的杂文，难免陷入矫情的困境。人们都会有一个向往的境界，并且不自觉地向拥有此境界的人靠拢。当然，最后谁也成为不了自己崇拜的人，即使是超越，那也是心中追随的美好信念和独立人格结合的产物，就像是乘法一样，即使受到无比巨大的影响，结果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当然，即使如此，去追求总是成长的一部分。谈论到自己崇拜的人时我也不禁津津乐道，于是村上春树成为了不可不提的名字。

        关于文学作品，现阶段我很少阅读，可一接触到村上的小说，我总是会染上毒瘾一般难以自拔。七年前的高中时期，我寄宿姐姐家时，《挪威的森林》成为了我每天午休前的快乐。厌倦了她书架上的川端康成和星新一，偶然找到一本打上“纯粹恋爱小说”标签的《挪威的森林》。意想不到，在这个意境悠远的书名背后，其内容竟和挪威没有半点关系。我还记得那时阅读这本书的感觉，如同现在随手拿起他的任意一本书一般。即使是最不像村上风格的《挪威》，但只要是村上的书，无论哪个时期的作品，无论什么时候阅读，它总会给读者一种相似的阅读体验。即便是身处青春期的我无比关注书中关于性的描写，却也无法回避整本书读下来给我的冲击。小说最后主人公渡边给绿子打完电话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而我关上书后竟然有同样的感受。毕业后，在大学时期我不仅将《挪威》再读了一遍，也把村上的所有小说都一一阅读。但对于他的其他类型的作品例如游记、散文之类则少了点兴趣，似乎我只在乎作者笔下的超现实世界，少了羊男、身处真实世界的村上则是另一个陌生的时空。

        如果说作为思绪复杂、情感细腻的感性群体的一员，那么接触生活中工作勤奋积极乐观作家的文字则会是一个极好的选择。除了铁打不动每天坚持写作4000字，业余时间村上常常参加马拉松长跑。1949年出生的村上在文字层面从来不会暴露出自己的年龄，看不出稚嫩也看不出老态龙钟，唯独是村上独有的语言风格贯穿所有作品。即使是有着作者当前快七十岁年龄的门槛，捧起他的新书时也不会觉得与其存在代沟。我想除了经常长跑所带来的身体年轻以外，与其妻子村上阳子所组成的丁克家庭保持了村上的心态年轻。即便老了，一个没有经历过父亲身份的人总归是少了正常人的人生体验，以至于将自己的心态停留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没有再向前一步。这其实是一个特别的体验，毕竟身处这个年段的男人大多在享受天伦之乐，与他人讨论更多的是自己的人生经验或者是一盘棋。这么说来村上的生活状态呈现出 “反人类”的性质，确切来说，是违反人类社会的规律以及自然规律。所以，到这个年龄阶段的村上在我看来很难称之为“老人”。并且在阅读过程中，我很难看出他的作品有心态或者思想上的老化。正因为如此，排除翻译方面的问题，村上天马行空的比喻和无时空性的语言架构是如此富有吸引力：全世界的雨落在全世界的草坪上；全世界的森林通通倒掉；全世界的火烈鸟都在离我三米的地方集体起飞。这些特色到一读便知是村上君所写的句子着实让我眼前一亮，心里暗自惊喜：哇，原来还能这样形容呀。这些句子带着浑然天成的温温幽默和若隐若现的淡淡哀伤，夹杂着理性而略带冷酷的思考，毫不滥情和做作，虽感觉奇怪却又恰到好处，始终贯穿于村上小说的始终，而这独此一家的语言风格成为了大多数读者的“毒瘾”所在。

        虽然村上在小说中刻意与笔下的主人公保持距离，总是以客观冷静的文笔表达情绪，但是一转观杂文集，一个更贴近于现实的村上春树便会出现。上述说了我对他这一类型的文章并不感兴趣。而前不久百无聊赖收听广播时，他的杂文集却给了我完全不同的体验。与小说不同，他杂文语言更加平实，更多的是对自己思考的准确描述，准确到能够完全清晰地将一种抽象的感觉跃然纸上，既不啰嗦，也不缺斤少两。那段时间，我着迷于睡前打开广播，听着声线温柔且不带任何口音的年轻女声，以最平常的语气和平缓的语速读着村上对往事的思考，讲述自己个性鲜明的朋友，或者探讨自己的某张唱片等。偶尔，也能听到她读到作者呢喃自语的内心活动时调皮的微微一笑。即便这时，就算是缺少一杯威士忌，也能算得上是及其舒适的享受：沉浸在即便是温柔女声朗诵也丝毫不矫揉造作的句子里，而这样的句子这也是我所崇尚和追求的写作风格。即使是自己不是他，怎样都模仿不来，也不会打扰我沉醉在这无比冗长的喜欢中，闭上眼等待明天的太阳。 “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期待”。这也许就是七年间，村上的作品流淌在我生活中的确切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