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新,一道明艳的彩虹横跨天际,从山坳里看去,像是在两座山峰之间架起了一座七彩的桥。在彩虹的正下方,一股炊烟袅袅升起,宛若一架飘渺的天梯。
但这一天显得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不是天空出现了彩虹——才没有谁有闲情去注意那种没意义的东西呢——它对这一家的部分成员来说甚至没有一只小虫子来得重要。
院子里,母鸡和母鸭正带着各自的孩子在吃虫子。刚下过一场大雨,一些虫子从树上被打落了下来,这可是难得的盛宴,小鸡小鸭们一个个肚子吃得圆滚滚的。这时候,两位母亲也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孩子能否吃饱,自己还能美美地享受一餐。
但是,这还不是她们真正关心的。
只要留心看就可以发现,她们看起来在专心地找虫子,实际上心不在焉,你瞧,她俩不时一个眼神,偶尔两句私语:“天呐,这怎么可能!”
“是啊,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哼,真像个野孩子。”
“要是被主人家看到,可就要吃苦头了。”
“是啊,你说大黄怎么也不管一管,真是懒散的家伙。”
“可不要乱说,小心被他听到。”
围栏靠近出口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木屋,里面卧趴着一只黄色的大狗,半个身子露了出来。大狗的耳朵偶尔一扇,好像在倾听鸡大婶和鸭大妈的谈话;眼皮也偶尔抬一下,像是在注视场院中央的动静,但自始至终,他的身子没有动一下——可能他真是太懒了,连场地中央那么大的动静都漠不关心。
场院中间有点凹,雨水洼积,成了一个小水塘,这成了小鸡小鸭子们的乐园,小鸭子们嘎嘎叫着,欢快地游来游去,小鸡们也叽叽喳喳个不停,有的喝水,有的在用水洗涤自己的身子。
“哈,我也来啦!”一个不速之客突然从天而降,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小鸡小鸭们吓了一大跳,撒开小脚丫四散逃开,直到钻进妈妈的羽翼下,才敢露出小脑袋看看是谁突然闯入。
“跑呀跑,跳呀跳,再来滚呀滚泥水……哈哈,好有趣!”
那个坏了鸡鸭们玩兴的家伙在泥水里打起了滚儿。
“咦,你们怎么都不来玩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子,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泥水。大家这才看清他的模样:这不就是翠花家那个不省心的小子嘛,他怎么从圈里出来了?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猜到,他成功了,他终于跨越了那道圈栏。
“你瞧瞧,你瞧瞧,像什么样子!”母鸭对他吓到了自己的小宝宝十分不满。
“哎呀,孩子们,你们可不要跟他一起玩!”
可小鸡小鸭们哪里管那些,他们见小猪玩得欢腾,也撒起脚丫子,冲过去要一起玩儿。
这可把他们的妈妈吓得不轻,左拦又挡,又拉又拽,但拉住这只,跑了那只,追上了那只,这一只又溜了,最后只得放弃。
“我就说吧,这真不是好的示范,会带坏我们的孩子的。”母鸡气喘吁吁地说。
“翠花真应该好好管教一下她的孩子。”母鸭自然表示认同。
两位操心的母亲去找母猪翠花告状了。
但母猪只是哼哼两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难怪有这样的孩子。”
母鸡和母鸭很不甘心,很快,胡子大叔被叫来了。
看到在泥水里忘情玩乐的小猪,胡子大叔的眼睛立马瞪得老圆,嘴巴半张,胡子上翘,直愣愣地呆住了。但这副模样仅仅维持了一秒钟,随后,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小猪的耳朵,拎到眼前,目露凶光:“小东西,你是怎么出来的?”
胡子大叔将小猪扔回猪圈,恐吓道:“最好老实一点,小心我收拾你!”
说完转身回屋,可没走几步,又回头瞅了瞅小猪越发强壮的身体,又看了看围栏,然后去杂物间搬来一堆木头,抡起锤子,叮叮当当,很快就把围栏加高了一大截。
“现在看你还怎么跳!”
可胡子大叔太过于自信了,或者说他低估了小猪的能力,两天后,小猪又跳出了圈栏,这次,胡子大叔是在屋子里看到的,因为小猪径直闯进了厨房,那地方经常飘出香味,他可想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胡子大叔不得不再次加高围栏。
可仅仅过去三天,小猪再次越狱成功,围着院子绕了一大圈才被发现,事情似乎要超出控制范围了。这一回,木料没有了,胡子大叔不得不先将小猪锁在仓库里。
晚上吃完饭后,男主人胡子大叔拿出旱烟抽起来,女主人糊涂大婶开始收拾残羹冷炙,谈起了令他们头疼的小猪。
“又一次跳出围栏了!”胡子大叔擦了擦嘴。
“继续加高围栏,让他够不着?”
“这是个办法,但我需要一个最聪明的办法。”
“这是我想到的最聪明的办法了。”
“嗨,眼瞅着小东西越长越大,跳得也越来越高,难道他每长大一点,我们就要去加高一次围栏?”
“那太愚蠢了,难道我们不可以一次把围栏加的足够高?”
“有多高?”
“也许有我人这么高,这样他就跳不出来了?”女主人站起来比划了一下。
“他跳不出来,可这样你也没办法进去打理猪窝了。”
“噗嗤!”想到自己在高高的围栏前急得团团转的样子,糊涂大婶觉得很有趣。
“嗨,我可真不愿意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由他去了吗?”
“那可不行,我的意思是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彻底解决,怎么解决?”糊涂大婶越发糊涂了。
“哎哟我说,最近天气不好,都没有出去打猎,你是不是好久没吃肉了!”
“是呢,连着几天没有肉吃,吃什么都没滋味了,当家的,你今天要去打猎吗?”
胡子大叔无奈地看了一眼女主人:“不用打猎,家里有肉!”
“在哪儿呢?中午你怎么不拿出来吃呢?”
“仓库里呢,你去吃吧!”胡子大叔没好气地说。
“当家的,仓库里晾的腊肉早就吃完啦,瞧你这记性!”
“唉,你就不知道我和你讨论的是什么吗?”胡子大叔觉得和糊涂大神说话太费劲,忍不住揉揉额头。
“肉啊!”
“真是个笨女人,是猪啊!” 胡子大叔快要暴跳如雷了。
“你竟敢说我是猪?”糊涂大神也生气了,扔掉抹布,“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怎么会啊,我是说那只惹麻烦的小猪啊!”胡子大叔连忙讨好道,要不他下一顿饭可就没着落了。
“啊,你说那只小猪啊,你早说出来不就行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和你说话真是费劲呢!”
女主人脸上慢慢多云转晴,“不过这倒是个很聪明的办法呢,既除掉了麻烦,还有肉吃。”
“这是最聪明的办法!”胡子大叔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
“是呢,亲爱的,你想怎么做着吃呢?”
“当然是烤乳猪啦,油滋滋,香喷喷,我几乎立刻又饿了!”
“烤乳猪得有木柴才行,下了几天雨,家里差不多都用完了呢,我去林子里捡一些吧。”
“不用那么麻烦,木柴也是现成的。”
“在哪儿?”
“把前几天钉在猪栏上的木头拆下来不就可以了,反正围栏也不用那么高了!”
“哎,当家的,你竟然在一天之内冒出了这么多好主意,真为你感到骄傲!”
“嘿嘿,其实我一直都这么有主意呢,当初把那小东西捡回来,就是想要吃掉他,可是那会儿太小,还不够我一人吃,所以我要把他养大一点,现在,它足够咱们俩人饱餐一顿啦!”
“嗯,你总是这么体贴!” 女主人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