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满

王福满头顶冰花去参加期末考试。

我看见他破旧的鞋子和衣服,看见他小而杂乱的家,看见他冻的红扑扑的脸和冻裂的手,看见他和她姐姐比肩在照相机前面容严肃。

我听见他想当警察,听见他数学考了99分,听见他对自己未来充满信心。

“转山包小学(王福满所读小学)属于云南鲁甸县海拔2000米以上的45所冰凌学校之一。鲁甸县已对全县留守儿童进行了排查,对85名特困留守儿童进行了资助和关怀。给45所学校418个班,每班级配备2个取暖炉。其中,还对海拔2600米以上的7所学校1300多名学生发放手套、保暖衣服、鞋子等,计划于1月20日左右全部到位。”这是一篇王福满事件后的新闻报道。取暖炉是今年才发明出来的。

记得高考后,大家讨论教育公平问题。“北京的试卷,江苏的试卷;北京高校,上海高校的地区保护;如果全国统考,估计北京的考生会怎样怎样……”公平永远是一个神圣的词,讨论一下就好了。

命运,越长大就越相信。我看着王福满那坚定的眼神,也许是因为年龄太小;也许是因为世界太小;井底之蛙,和小时候的我一样。在一个小镇上,数一数二的成绩,优越感带来的自信,在日后会被直接地击碎。世界也不是像“知识改变命运”那么简单。

贫穷,每天十公里的山路,不只一个王福满。我正坐在温暖的图书馆里看书,王福满如果知道了这个温暖的像春天一样的场所,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怎么没人跟他说,说有一个不一样的但天天存在的世界。

贫穷,我们都很贫穷。舒适的生活丝毫没有减少我们的烦恼。鸡零狗碎的日常,矫情的抑郁,我的世界里满是阴霾。我们从未有过富有,富有的人永远从容坦然。

王福满家烧着土灶。冬天的白霜映着炽烈的火光,炊烟夹着树的灵魂升向高空。高原上的风透明,所以更容易进入身体。

不要过分打搅王福满的生活,也不能漠视。物质上的需求已经匮乏,再不要吵到别人安宁的精神。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分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媒体刻画了网民自发捐款爱心爆棚的行动,但告诉我们真善美的时候,麻烦告诉我们假恶丑。一个好的社会,不需要这种捐款,不需要我们为一个孩子的日常生活担心。

我喜欢王福满,因为他和我小时候很像,对学习看的很重,甚至学习成了一个最根本的寄托。学习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但如果学习跌下理想中的圣坛,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现在的我不会冒着风雪严寒徒步5公里的山路去上学。学习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而已,至少它不会比健康重要,不会比亲友重要。

不过,这是王福满的人生,我能做的大概只有祝愿,一如他的名字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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