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候也把这妇女也看清楚了,不是别人,小毛他娘,家里供黑大仙那位。
小毛他娘上下打量我几眼,啧了下嘴,“小要饭的,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回来么,咋又回来了?”
我舔舔了嘴唇,说道:“我就是路过你们这里,这就走。”
小毛他娘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冷笑,“路过我们这里?路过俺们这里你直走呀,拐胡同干啥呢,你这是想去谁家里吧?”
我扭头朝大路上看了看,老婆婆家院里的电灯亮着呢,打心眼儿里不想往那边走,我说道:“真的不是去谁家里,就是路过你们这里。”说完,我扭头对身边的陈辉跟强顺说道:“咱走吧。”
几个人这就打算绕开小毛他娘,往胡同里走,小毛他娘见状,赶忙说道:“俺们家就在胡同里住着呢,要不先到俺们家歇会儿。”
我一听,立马停下了,扭头对陈辉跟强顺又说道:“咱不往胡同里走了,还往大路上走吧。”像小毛他娘这种人,要饭我都会绕过他们家门口儿。
强顺这时候抱怨道:“黄河啊,你折腾啥哩,到底要往哪儿走呀?”
我看了他一眼,“往大路上走。”
小毛他娘咯咯咯笑起来了,“哎,小要饭的,你身边这老头儿不会就是师傅吧?那老要饭的!”
陈辉一听,看了小毛他娘一眼,陈辉不像强顺,陈辉这时候已经看出这妇女对我有敌意,陈辉冲小毛他娘施了一礼,很客气的说道:“我们不是师徒关系,论辈分,黄河跟我是同辈。”
小毛他娘朝陈辉瞥了一眼,叫道:“哟,原来是个道士呀!”转而看向我,冷言冷语说道:“你也知道俺们村里出了事儿,带着人来抢生意啦?”
我顿时一愣,啥意思这是,反问道:”大婶儿,您说这话是啥意思?”
小毛他娘一撇嘴,“你少揣着糊涂装明白啊呸,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俺们村里的事儿,谁也管不了,就我能管!”
我笑了,“那您就去管吧,我肯定不会管。”
“你不管?你不管你大半夜带人来俺们村里干啥?”说着,朝我肩上扛的编织袋看了看。我跟强顺每人都扛着一个编织袋,里面都是傻牛他们村里人送的食物,强顺嫌扛着累,我们就先吃他那个编织袋里的,我这个,还是一整袋,鼓鼓囊囊的,里面啥都有。
小毛他娘看完啧啧嘴,“这么几天不见,挣了不少吧,你看你这袋子里装的,都是吃吧?”
我没说话,强顺问了一句,“你咋知道嘞?”
小毛他娘看了强顺一眼,说道:“我的鼻子不是看人用的。”
强顺问:“那是干啥用的?”
“你、你”
我说道:“大婶,您看您的事儿,我们走我们的路,我保证,你们村里的事儿,俺们不管。”我转头又对陈辉说道:“道长,咱走吧,我早就累了。”说完,我不再理小毛他娘,把编织袋往肩上提提,顺着大路径直走了起来。
身后,传来小毛他娘的威胁声:“小要饭的,我告诉你,这回你再管闲事儿,想走都走不了!”
朝前走了能有十几步,强顺从后面追上了我,小声问我:“黄河,这女的是谁呀,我咋觉得她看你不顺眼嘞?”
我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小毛他娘擓着篮子,穿过大路,钻进了对面的一条胡同里。扭回头我把上次路过这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我一路过来的这些经历,之前一直都没跟强顺陈辉说,因为都是些受苦受难的痛苦经历,他们也受了不少苦,我还跟他们说我这些苦干啥呢,都不容易,我还能再给他们倒一身苦水儿?
陈辉听我说完,摇了摇头,叹道:“这女人心术不正,那黑大仙,怎会看上这么一个人呢。”
我说道:“好像是报恩的吧,应该是这女的祖上积了大德。”
陈辉说道:“祖上的福报,也不能拿来这么消磨呀。”
强顺说道:“道长,您管她那么多呢,自己作了自己受。”
自己作了自己受,强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肯定没想到十几年后,这话能应到他自己身上。
三个人说着话,这就来到之前那老婆婆的家门口,这时候院子的灯还在亮着,院门也没有关,灯光明晃晃的从院里射到路上,我这时候对陈辉强顺说道:“每次我走到他们家门口就出事儿,这回咱走快点儿。”
说完,我加快了速度,撇下陈辉他们三个,第一个走到了老婆婆家门口,院里的灯光瞬间照在了我身上,我连头都没往院里扭,眼看就要走过老婆婆家门口了。
突然,“那小后生,你回来啦!”
我腿一软,差点儿没跪地上,真是怕啥来啥,不过,我还是没扭头,就跟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前走。
“哎,叫你呢,别装作没听见,我这里有酒有肉,还有休息的地方。”
我还是没扭头,径直走了过去,强顺这时候小声说了一句,“黄河,喊你呢,你没听见么,有酒呀!”
我连头也没回,“你去喝吧,早晚喝死你!”强顺不吭声儿了,我又说道:“别理她,喊我准没好事儿。”
我话音没落,声音又传来了,“看你说的,你咋知道没好事儿呢。”
我心里顿时一跳,咋比狗耳朵还灵呢,脚下没停,也没理会院里那位,不过,往前走了没几步,突然,从路边窜出两条大家伙,两双眼睛幽幽冒绿光,把路给拦下了,强顺顿时大叫一声,“黄河,狼呀!”
不是狼,是两条大狼狗,强顺比我还怕这个,都是小时候遇上狼群留下的阴影,过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一看,这狗日的,咋都知道我怕这个呢,看来想走是没那么容易了。
我一咬牙,转回身进了老婆婆家的院里,陈辉强顺傻牛,三个人见我转了身,也跟着我转身进去了。
就见老婆婆家院里,跟过去我来的时候差不多,那板车也还在核桃树底下搁着呢。这时候,在院子中间位置上,摆着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放着香炉焚香、黄纸蜡烛,还有几样供品,像是在弄啥法事。
老婆婆这时候,在桌子后面站着,她身后放着一把椅子,跟之前一样,不过,院里再没其他人,估计都给她支回屋里去了,屋里这时候黑漆漆的,估计这时候人都在屋里大气不敢喘的猫着。
一进门我就朝老婆婆走了过去,老婆婆这时候笑嘻嘻看着我,我一看就明白了,一个老婆子,露着一副孩子一样的笑脸,指定是给黄山奶奶上身了。
我走到老婆婆跟前,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黄山奶奶,您找我有事吗?”
老婆婆看着我,身子一矮,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随后漫不经心说道:“没事就不能跟你叙叙旧吗,你给我找了这么好一个人家儿,我都还没来得急谢你呢。”
我赶忙说道:“不用谢了,这是您应得的,黄山奶奶,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昂,您忙您的吧。”
老婆婆笑了,“你能有啥急事儿呀,你们不就是想找地方休息嘛。”
我一愣,“您咋知道呢?”
老婆婆笑着说道:“你们还没进村,我那些子孙就已经给我通报过了,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说着,朝我招招手:“来来来,今天晚上都别走了,这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住的地方。”
我扭头朝桌上供品看了一眼,六个盘子,好像是三荤三素,中间那大盘子里放着一只鸡,居然还微微冒着热气儿,我心说,这供品好像是刚出锅没多久呀,不会真的是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吧,亲娘呀,肯定没好事儿。
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心问道:“黄山奶奶,这次不会又是叫我给您办啥事儿吧?”
老婆婆笑了,没回答我,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都出来吧,把这些供品端屋里,招待这几位贵客。”
老婆婆话音一落,屋里的灯“刷”一下亮了,从屋里稀里哗啦走出来好几个人,我一看,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其中就有那个说话尖酸的妇女。
尖酸妇女一眼就瞥见了我,“呦,我当啥贵客呢,这不是那小瘸子么!”随即看看陈辉他们三个,又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咋了,这回带着人来我们家混吃混喝啦!”
我没说话,心说,鬼才想来你们家呢。
老婆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妇女冷冷说道:“想有好报,就积点口德!”
尖酸妇女朝老婆婆看了一眼,“妈”
一个“妈”字刚出口,老婆婆顿时把眼一瞪,“看清楚,我是你婆婆吗?”
尖酸妇女顿时脸色一变,双手合十,冲老婆婆战战兢兢拜了起来,“黄山奶奶恕罪,黄山奶奶恕罪,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看样子,我走了以后,这尖酸妇女又吃了黄山奶奶几次亏,要不然她不会这么紧张。
从屋里出来的另外几个人见状,跟着尖酸妇女一起拜了起来,老婆婆把手一摆,“行了,都起来吧,把桌上的供品端进屋里,招待我这几位贵客。”说完,老婆婆一转身,自己先进了屋。
尖酸妇女冲我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一边走到圆桌旁端上面的盘子,一边说:“小小兄弟,你们都进屋里坐吧,外面怪冷嘞。”
尖酸妇女这时候可是真老实,本来还想喊我小瘸子呢,改口成小兄弟了。
这时候我们想走,已经不容易了,几个人把菜全部端到屋里,很快又从屋里出来了,尖酸妇女说道:“你们咋还不进去呢,黄山奶奶在屋里等着呐。”说完,尖酸妇女带着几个人,全部钻进了别的屋里。
我朝陈辉三个人看了一眼,小声说道:“看来咱想走也走不了了,他们这村里,肯定出啥事儿了,咱一会儿进去,最好都别说话,叫咱帮她办啥事儿,咱也别答应。”
强顺一听,就跟打量外星人似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道:“刘黄河,你这回咋想明白啦,过去你答应别人,不是答应的挺痛快么,脑子终于开窍儿啦,要不是你答应”
强顺说到这儿,陈辉迅速冲他一摆手,强顺顿时把话咽了回去,不过,嘴上没停,小声嘀咕了一句,“咱不早就回家咧”
四个人前后进了屋,就见老婆婆在屋子中堂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旁边桌上,放着那六个菜,菜旁边,还放着六个空盘子。
我们一进门,老婆婆把我们四个挨个扫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居然落到了傻牛身上,看了一会儿,嘴里嘀咕了一句:“童子?”童子前面还有俩字,我没听清楚,好像是啥“还”啥童子,后来问陈辉跟强顺,他们说,他们也没听清楚。
老婆婆随后冲傻牛一招手,“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