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之竹枝词番外|乡野拾遗

《苗妓诗》,清末诗人贝青乔写的苗族风俗竹枝词。可惜,此人虽有满腔爱国情怀,却并没有把苗家的兄弟姊妹纳入其同胞之中。

此书,仅书名三字,便可知贝青乔的大民族正统观念之深。不过,若是撇开狭隘的民族观,贝青乔为人处世不愧任何一人。在鸦片战争中写下《咄咄吟》诗集,即“咄咄怪事”的意思,共一百二十首绝句。每首之后,都有一则短文述所咏之事,对清军的昏聩庸懦、可笑可愤之事给以无情讽刺,以后有机会定然摘抄一二。

贝青乔为诸生,所著留存于世的有《半行庵诗存》《咄咄吟》《苗俗记》等。国学家钱仲联贝青乔、曾国藩、陈沆、郑珍与何绍基为道咸诗坛的五虎大将。严迪昌《清词史》称其为鸦片战争时期的“诗史型诗人”。

可见,一人流芳百世之名,著书立说精盛于量。

啰嗦一句,诸生为古代经考试录取而进入中央、府、州、县各级学校,包括太学学习的生员。生员有增生、附生、廪生、例生等,统称诸生。《后汉书·桓荣传》“荣大会诸生,陈其车马、印绶”。《送东阳马生序》“今诸生学于太学”,则是指在国子监学习的各类监生。到了明清,诸生一般为考取秀才入学的生员。贝青乔有才,却科举之途不畅,以幕僚为生。


竹枝词——黔风一首

       梅花瘴起火红边,绘蜡春衣结束鲜。

  莫谓更苴干甚事,应教耐德见犹怜。

  调和蒟蒻三升酱,屏绝芙蓉一枕烟。

  间与歹鸡谈往事,伤心姻娅侍皇仙。

黔瘴霜降而息,明春梅花开始发。予以腊月抵黔,阴霾如入云雾中。一月无四五日晴朗,误疑为瘴。久乃知为罩子,非瘴也。盖城市皆无瘴,惟阴僻之区,或数年一发,或数十年一发。初起丛灌间,灿烂作金光,下坠如丸,渐飘散若车轮,非虹非霞,五色满野。陆剑南《避暑漫抄》所谓瘴母其气香烈,触之者始如病疟,旋成黄疸,半载莫救矣。其或数十百里,人民鸡犬,靡有孑遗,归化营凡辖十三支,而火红支地气最热,故瘴亦最酷。近年燔山木而髡之,得少衰。时或一发,击以火器,亦即惊散。用蜡绘花於布而染之,既去蜡,则花纹如绣。芦鹿苗自蜀汉济火从武侯征孟获有功,封罗甸国王。世长其土,最贵者为更苴,次则慕魁、句魁、骂色,以至黑乍,凡九等,曰九扯。群苗有讼事涉官者,其长兼理之。耐德,正妻也。

汉武帝因唐蒙言蒟酱,而用兵西南夷。梁武帝啖之而美,曰:“与肉何异?予以为必异味也。”抵黔后,遍访之不可得。久乃於苗寨见之,花如流藤,叶如毕拨,子如桑椹,沥其油醯为酱,味亦辛香,而不甚可口。杨升庵《丹铅录》所考非谬矣。或取其叶裹槟榔食之,亦可辟瘴,呼之为蒌,即蒌蒻也。黔人呼罂粟花为芙蓉,故鸦片一名清芙蓉。自清镇以西,弥望皆是。华种攒瓣如芍药,惟夷种单瓣,故结实尤大。薄暮劙其外皮,越宿浆溢如膏,收而熬之,即鸦片,不必配以他药也。凡妓馆中,每以此烟媚客,而苗妓独否,盖其酋固能严禁也。歹鸡,犹华言并坐也。嘉庆初,南龙妖妇王囊仙据洒洞,合七绺须以叛,自称皇仙娘娘,归化石寨苗酋班搰金,令妻么香率男妇八百人往应之。后威勒侯勒保,计擒囊仙,槛送京师,余党皆骈戮焉。

姜赧胡侃:“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便是贵州的“天时地利人和”。此间,若是古代,绝不是好事。可现如今来看,常年云雾缭绕,也是绝美的气候和避暑的佳境;地无三尺平,却也造就了沟壑交错的峡谷和山峰……

贝青乔是腊月到贵州,阴霾飘在云雾之中,少有晴天,实为“罩子”,也就是早起常见的“雾气”。只不过,贵州的“罩子”,起来极难散去,一日之间,皆在朦朦胧胧之中。至于瘴气,梅花开的时候,起来,霜降的时候,息下。贝青乔记载,瘴气生于“阴僻之区”,灿烂作金光,有五色光晕。人接触到,起初像疟疾,后变成黄疸,半年即死。毒气盛时,方圆百里,人畜几乎没有活下来的。不过,若用火器冲发,瘴气就散了。

此处,苗家的习俗记载有三:一是蜡染,“花纹如绣”;二是罗甸鬼国,某人讲过实为彝族;三是律法诸事,酋长独断

贝青乔言,汉武帝刘彻因“蒟酱”,对西南夷用兵,不知真假。梁武帝萧衍吃过,觉得很美味。某人,虽见过蒟酱,知其可为水果,也可为药,却未尝吃过。贝青乔访遍苗疆,才如愿品尝,却觉得口味一般。用蒟酱的叶子裹着槟榔吃,倒是可以预防瘴气之毒。

古籍中,记载贵黔苗疆种鸦片的,某人只在此文中见过罂粟,贵州称为清芙蓉。且贵州的鸦片种类与内地不一样,花是单瓣,果实更大。而且,苗家人不吸食鸦片,苗王酋长对苗人吸鸦片是严厉禁止的。

文中所提王囊仙,实为布依族反清领袖,女中豪杰。此女借用宗教,聚拢了布依族、苗族、彝族等西南诸夷,带领数十万人反抗清廷的压迫。可惜,实力不济,被清廷镇压。王囊仙被清兵使计诱捕,被压往北京凌迟处死,活生生刮了三千多刀,死状极惨。

王囊仙就义时,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少,且貌美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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