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白孝文为何那么轻易就中了田小娥的“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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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我们在《白鹿原:从新婚三天不碰妻子到永无满足,只怪白孝文贪色吗?》一文中讨论了白嘉轩对白孝文“贪色”问题采取的措施,祖母白赵氏的“一禁了之”没有奏效,还是他亲自出面,主要以其为家中长子,对家庭及白鹿村负有责任为重点作了一番教育。从我的观点看,就是唤醒了白孝文的“责任意识”,立即取得了成效,白孝文贪于男女之事的情形明显改善,不仅身体恢复正常,在家族职责上也开始崭露头角,被确立为白鹿两姓族长的继任人,通过主持修复祠堂、领诵乡约族规、惩罚田小娥私通等几件大事树立起了威望,父亲白嘉轩只是出面站站台撑个腰。

他已经成了白鹿村新一代言行标准,看成效就行:

孝文出得门来从街巷里端直走过来,那些在荫凉下裸着胸膛给娃娃喂奶的女人,慌忙拉扯下衣襟来捂住了奶子躲回屋去;那些在碾道里围观公狗母狗交配的小伙子,远远瞧见孝文走过来就立即散开。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特别是他借以立威的惩罚田小娥私通一事,却又变成毁灭他端肃形象并深刻影响后期人生的缘起。

话说那日由族长白嘉轩组织的“惩奸事件”,确实是非常血腥的,这里就不展开了,总之是用刺刷把美丽的田小娥打刷得面目全非,痛心彻骨;不过比狗蛋要好,狗蛋是因伤后无人护理而惨死了。

而那次惩罚所谓田小娥与狗蛋的私通事件,实际却是针对鹿子霖与田小娥的乱伦关系。鹿子霖看得很清楚,如他跟田小娥说的,完全是“白嘉轩把你的尻蛋子当作我的脸蛋子打刷”,于是在田小娥伤痛痊愈后的一天,鹿子霖告诉田小娥,要报仇的话,“你得想法子把他那个大公子的裤子抹下来。那样嘛,就等于你尿到族长脸上了!”

我们完全有理由,报复行动是由鹿子霖一手策划的,因为特别“精准”,主要体现在这几点:

一是时间节点选得特别准。这一天是贺家坊的“忙罢会”日(顾名思义,就是麦子收罢新粮归仓以后,农村通过唱戏等活动放松放松),这天晚上,白鹿原上的人们会聚集到那里看秦腔戏,这一来人多眼杂场面乱,容易搞事;二来贺家坊不是白鹿村,不是白嘉轩白孝文父子的地盘,容易搞成事。

二是对白孝文的喜好把握特别准。书中说,白鹿原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无论贫富贵贱都是秦腔戏的崇拜爱好者,而白孝文“不摸牌九不掷骰子,连十分普及的纠方狼吃娃媳妇跳井下棋等类乡村游戏也不染指,唯一的娱乐形式就是看戏”。所以这晚在贺家坊的戏他肯定不会错过。(当然这里也有巧的因素,当晚他父亲白嘉轩明言不去看戏,让他带媳妇去,结果白孝文去问了奶奶和母亲都不去,就没带自己媳妇去,只他一个人去看戏了。但凡有个伴,也许就不太会有后来的事了。可见,这真也是命中注定啊!)

三是对白孝文的反应把握特别准。这晚本戏《葫芦峪》之前加演了折子戏《走南阳》,按白孝文的想法,说的是刘秀与一个村姑之间“打情骂俏吊膀子”。这恐怕是最简单地能够让观众乐不可支的内容了,你也不要就此认为中国农民品味太低劣,人家莎士比亚在伦敦的剧院演出的戏也常常如此的——这是全世界通行的。

而此时在台下看戏的白孝文,还是“觉得这样的酸戏未免有碍观瞻伤风败俗教唆学坏,到白鹿村过会时绝对不能点演这出《走南阳》”。无疑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但是身体反应很诚实,“他心里这样想着,却止不住下身那东西被挑逗被撩拨得疯胀起来”。同样的,我们也不要轻易地讥讽白孝文“口是心非”,毕竟面对这种情欲的挑逗没有反应的话,只能说明心理或者生理有问题;有反应其实是正常的,有反应而能控制则已是特别值得肯定了。应该说,这时的白孝文,是自控的,在想着以后不能让这样的戏在本村上演,而没有像看戏的许多人一样只是享受那种放纵的意淫。

但是他无法完全压制的生理反应造成了严重后果,“做梦也意料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黑暗里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那个东西”。这正是田小娥。她知道白孝文不可能声张,因为只要田小娥一声喊,“聚集在台下的男人们当即会把他捶成肉坨子,一个在戏台下趁黑耍骚的瞎熊不会得到任何同情”。然后恐慌无主的白孝文被田小娥拉到了一个破旧废弃的砖瓦窑里,这时的白孝文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因为“他和他惩罚过的白鹿村最烂脏的女人竟然钻进猪狗猫交配的龌龊角落里来了,一旦被某个拉屎尿尿的人察觉了就不堪设想其后果”,他想逃,但来不及了,刚跑出窑外几步,田小娥就后边大叫“白孝文糟蹋我哩跑了”,而他一收住脚,田小娥立即不叫了。

我想,这时白孝文肯定想到了父亲白嘉轩,想到了自己未来族长的身份,想到了自己在祠堂领诵乡约族规,想到了惩罚田小娥私通……他恐怕也想到了他可能会彻底完蛋。

而这些反应,都是被鹿子霖和田小娥算准了的。如果白孝文是如同黑娃、狗蛋这一类普通的乡民,那是没什么后果的,但谁叫他是白孝文,白嘉轩的儿子,未来的族长,族人的标杆呢!

四是对田小娥诱惑力的把握特别准。用白孝文的身份的负担牵制住他后,接下来,就是田小娥用她的身体诱惑白孝文了。她用低声嗔气的话语诱惑,用眼里透出两束亮晶晶的柔媚动人的光点诱惑,用奇异的气息诱惑,用丰盈的身胸脯诱惑,用美好无比的舌头诱惑……

白孝文呢,他曾绝望地“抡开胳膊抽了田小娥一记耳光”,曾痛苦不堪犹豫不决地短暂僵持,但最后,他“听到胸腔里的筋条如铁笼的铁条折断的脆响,听见了被囚禁着的狼冲出铁笼时的一声酣畅淋漓的吼叫”,他失去了理性;但也要看到,就算已经崩盘,他也是处在情欲与理智的激烈撕扯中,因为他失去了正常的功能,这在他与妻子的第一次后是再也没有发生过的。

但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已经被鹿子霖和田小娥扯下了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衣冠,作为族长的继任者,他的合法性受到最重的质疑。鹿子霖也实现了狠狠打白嘉轩的脸的目标,这是比被土匪打断腰骨更严重的打击。

最致命的是,这不是孤立的“一次”,而是一个“开始”。一旦欲望的堤坝被掘开一道沟,或者一扇关严的窗户被捅开一个窟窿,就再无法拦挡。此后,白孝文就一发不可收了。

但我想,白孝文轻易地中了田小娥的“美人计”,固然并不值得同情,但也并不适合轻易被认证为虚伪的“好色之徒”。毕竟,从人性角度看,他毕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作为族人标准的言行很大程度上还是靠肩上的使命感撑起来的,也就是说,全靠理智在控制。但理智肯定有失控的时候,特别是在受到情欲冲击的时候。

而事实上,受到田小娥这样的尤物的诱惑而能全身而退的,能有几个呢?不是有人说柳下惠“生怀不乱”是因为他是性无能吗?

再想想我们自己,有多少朋友敢说绝无问题?更何况,白孝文是被算计的。所以,他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谅解的吧。

我觉得更值得思考的是,正如有句诗说“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那些纯粹美好不掺杂质的东西往往容易受到破坏,特别是人。因为一个人总是有杂质的,就像医学上的道理,人要健康并不是消灭细菌,而是让人体内菌群平衡;如果把一个健康的人放到无菌室里去待着,他肯定会成为真正的病人。

若想用纯粹的教条来构建一个人,把他“提纯”了,肯定是要失败的。可见,在生活中,“和光同尘”还是必要的,只不过要讲原则、守底线、企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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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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