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中国‖關於《鷓鴣天》一詞調名的辨析與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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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鷓鴣天》一詞調名的辨析與結構   

點評者:文森中國


一、詞牌子調名辨析:

        《鷓鴣天》這個詞的調名比較複雜繁多,明代楊慎在《詞品》卷一 和清代毛先舒在《填詞名解》中都説:“鷓鴣天則取唐鄭嵎詩‘春遊雞鹿塞,家在鷓鴣天’為調名”(見《詞話叢編》p428;及查培繼編《詞學全書》p10)。然而,我們查遍《全唐詩》p6561其中介紹:“鄭嵎,字賓先,大中年進士第,詩一首《津陽門詩》並序,全詩的首尾:“津陽門北臨通逵,雪風獵獵飄酒旗……平明酒醒便分首,今夕一樽翁莫違。” 是七言古風體,鄭嵎名下並不見楊慎所說之依據,楊慎所依何據,今無從知曉。吴熊和先生在《中國詞學大詞典》p601仍沿用其說,是否有新的考證,其並未給予說明。《宋史.樂六》p3051卷一三一 載姜夔的《大樂議》說:“今大樂外有所謂下宮調,下宮調又有中管倍五音。有曰羌笛、孤笛,曰霜韻、十四弦,以意裁聲,不合正律,繁聲悲哀,棄其本根,失之太清;有曰夏笛、鷓鴣,曰葫蘆琴、渤海琴,沉滯抑鬱,腔調含糊失之太濁。”中晚唐時許渾曾有《聽歌鷓鴣》詩:“南國多情多艷詞,鷓鴣清怨繞樑飛。”同時,唐末的鄭谷《遷客》詩中也有:“舞夜聞橫笛,可堪吹鷓鴣”。由《宋史》記載和許渾、鄭谷的詩所述看“鷓鴣”在唐宋時代原本指一種吹奏的管形樂器,所以《樂章集校注》中共有三首《瑞鷓鴣》詞(見薛瑞生校註本)其中p224:“寶髻瑤簪”注南呂調;p229:“天將奇艷與寒梅”注般涉調,這兩體從句讀與字數判斷均與宋代其他詞人所填《鷓鴣天》詞大相徑庭,應與《鷓鴣天》詞無涉;p246:“吹破殘煙入夜風,一軒明月上簾櫳。因驚路遠人還遠,縱得心同寢未同。      情脈脈,意忡忡。碧雲歸去認無蹤。只應會向前生裏,愛把鴛鴦兩處籠。”注平調,這首與宋代晏幾道,辛棄疾等人的《鷓鴣天》在聲韻句讀上是一致的。溯本求源更類似馮延巳的《舞東風》“嚴妝纔罷怨春風。粉牆畫壁宋家東。蕙蘭有恨枝尤綠,桃李無言花自紅。燕燕巢羅幕卷,鶯鶯啼處鳳樓空。少年薄幸知何處,每夜歸來春夢中。”(見《全唐五代詞》p680)吴熊和先生在《中國詞學大詞典》p594中說:“唐教坊曲,用作詞調,即《瑞鷓鴣》。調名示熙春行樂之意。南唐馮延巳《陽春集》詞名《舞東風》。《花草粹編》《歷代詩余》《全唐詩》《詞律拾遺》載馮詞均作《瑞鷓鴣》……。”可見在柳永寫成歌詞時,這個詞的調名還沒有最後確定下來,而柳永是依類似《瑞鷓鴣》音樂旋律所用樂器填寫的新歌詞。這首詞薛瑞生在詞後校記中說《全宋詞》調作《鷓鴣天》並注:“案此首調名原作《瑞鷓鴣》,非,今按律改。

        《欽定詞譜》注正平調,柳詞註為“平調”原是清商樂和雅樂的標注調式的術語,而正平調則是專指燕樂的仲呂羽,兩者略有不同。 《太和正音譜》注大石調;《審音鑒古錄》注中呂宮;蔣氏九宮譜目入《仙呂引子(指小令)》。至元馬臻的詩:“春回苜蓿地,笛怨鷓鴣天”;則已確指為詞調名了。具體柳永的《瑞鷓鴣》詞何時重新定名為《鷓鴣天》,令宋代詞人承繼為固定調名的,已不可考。《全宋詞》p9:紀錄的第一首《鷓鴣天》是江州德安人夏竦(song3)的詞作,但是宋代的劉克莊《大全集》卷一七五把此詞末兩句引作無名氏詞。唐圭璋編《全宋詞》選夏竦詞使用的是《詞林萬卷》本,他也認為:“《詞林萬卷》所引,時有不可信者,此詞殆非夏竦作。”夏竦之後,便是柳永填的:“吹破殘煙入夜風”這一首;緊隨柳永之後,是晏幾道的十九首《鷓鴣天》。也就是說《鷓鴣天》這個詞調名是在晏幾道時代才確定下來的小令詞調。此外至元明清因填詞人不同《鷓鴣天》還有:《於中好》、《思佳客》 、《千葉花》、《醉梅花》、《傾城第一花》、《拾菜娘》等等繁多的詞調名,不能一一列舉。

        龍榆生的《唐宋詞格律》是經龍榆生先生認真校對過的詞譜,對初學者有很大幫助,也是一本入門最普及的書。但須注意,因龍榆生先生治學過於嚴謹,對可平可仄字音的變化規律未加以説明,多強調定格的平仄及對聲韻的要求。並不主張靈活借用前人詞作給予適當調整,我們學習此調可以參考,不必拘泥於龍榆生的主張。深入研究此調韻律的同學,可以找《詞律》、《欽定詞譜》、《碎金詞譜》三書做為參考,對平仄的運用做適當的調整。

二、格律校對:

        宋詞傳至今共存《鷓鴣天》695闋,(注:此數目是對《全宋詞》、《全宋詞補緝》統計後剔除重復,加之《四庫全書存目叢書》中俞琰《林屋山人漫稿》和《續四庫全書》裏陳宓的詞,而《全宋詞》、《全宋詞補緝》未載之兩首之總計。)其中681闋完好, 14闋殘缺。《全金元詞》中存《鷓鴣天》213闋,其中201闋完好, 12闋殘缺,共計908首詞,對其中完好的882首詞依字之聲、韻、調進行一一校對,我們得出以下結論:

(符號說明 平聲; 仄聲;本仄可平;⊙本平可仄;平聲韻。)

《鷓鴣天》一調《欽定詞譜》卷十一p768 以晏幾道“彩袖”一首為定格。雙調共五十五字,前後段各三平韻。

彩袖殷勤捧玉鍾。

中中中中中中平韻

當年拌卻醉顏紅。

中平中仄仄平平韻

舞低楊柳樓心月,

中平中仄中平仄句

歌盡桃花扇底風。

中仄平平中仄平韻

 
從別後,

中中仄句

憶相逢。

仄平平韻

幾回魂夢與君同。

中平中仄仄平平韻

今宵剩把銀釭照,

中平中仄平平仄句

猶恐相逢是夢中。
中仄平平中仄平韻

《欽定詞譜》實際標注的平仄譜與說明:如曾覿的《鷓鴣天》

故鄉寒食醉酡顏,

中中中中中中平韻

秋千綵索眩斕斑。

中平中仄仄平平韻

如今頭上灰三斗,

中平中仄中平仄句

赢得疏慵到處閑。

中仄平平中仄平韻


鐘已動,

中中仄句

漏將殘,

仄平平韻

浮生猶恨别離難。

中平中仄仄平平韻

鑊湯轉作清涼地,

中平中仄平平仄句

只在人心那樣看。
中仄平平中仄平韻

        宋人填此調者,字句韻悉同。因倚聲入樂情況的不同,在平仄上產生了一些變化,在定格的基礎上產生了許多新變格,將宋詞作系統統計後,前人纔得出《欽定詞譜》實際標注的詞譜。這是編撰者把古今多人合樂的諸體變格詞統一融入到一個容量最大的平仄譜中的結果。

三、《鷓鴣天》的結構要求:

1.《鷓鴣天》一詞對“點”的推挽與架構要求:

a. 宋.辛棄疾《鷓鴣天.代人賦》

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干不自由。

        辛棄疾開篇就展開了一幅景色極不協調、充滿矛盾的“人間離恨圖”。他讓納入視角的:“晚日、寒鴉、柳塘,新綠、溫柔”這些互相矛盾的意象產生撞擊,攪起一片內心主觀的“愁緒”,再將這主觀情緒投向遙望中的客觀世界,匯成了對失去的山河產生的“離恨”,一句“不信人間有白頭”的設想,把“離恨”這個畫面中的“焦點”擴大,使下片中的:“斷腸淚、相思重、小紅樓”等由個人情緒產生的、帶著柔情色彩的意象突破了“艷詞”中只局限於:“執子之手,送君南浦”的男女3之情,把普通的離恨向失去的山河推進,結句:“頻倚闌干不自由”把每次離恨的原因歸結為:是南宋政權一味不抵抗所產生的結果。這就使一個普通的“離恨”主題得到了精神層面的昇華。

b.宋.史達祖《鷓鴣天》

搭柳闌干倚佇頻。杏帘蝴蝶繡床春。十年花骨東風淚,幾點螺香素璧塵。    簫外月、夢中雲。秦樓楚殿可憐身,新愁換盡風流性,偏恨鴛鴦不念人。

        史達祖的《鷓鴣天》在內容上雖是一首閨情詞,但也和辛棄疾詞的結構一樣,他以憑欄遠望形成視角,用“欄杆、柳色、 倚佇、杏帘、蝴蝶、繡床”來營造“傷春圖”背景的底色,以頻望的動作導向畫面中的“焦點──花骨”。(備註:俞陛雲在《唐五代兩宋詞選釋》中説:“‘花骨’二字頗新,惟《梅溪集》中兩用之。‘東風’句較《萬年歡》調‘煙溪上、采綠人歸,定應愁沁花骨”尤為淒艷欲絕。” 可見史達祖對自己“花骨”一詞的得意之處。“花”字這裡有本意,也有借代之義,“骨”字在中國文人筆下是指風骨,如王維《少年行》說:“敦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 作者以借代來暗指風流無羈的生活加上一個“骨”字直接透過花的本質,使花擬人化與人的風骨結合,將題眼作活。這是借助辭彙外延的一種推挽之法。)以一個“淚”字向縱深處點出傷春的主題。接著以“素璧”作渡引出“雲”“月”借以寫出今昔懷人之感,扣住“花骨”讓讀者從這個“點”中一起窺見傷春圖上的主題人物──可憐之人。(秦樓:即秦穆公的女兒弄玉與丈夫蕭史吹簫引鳳的鳳樓。楚殿:指楚靈王為細腰美人所建的章華宮,後成為歌榭妓院的別名。秦樓楚殿:泛指供人尋歡作樂的場所。)憑欄每憶歌館裡,具“可憐身”之人,作者總想把一時透入骨髓的風流換了“新愁”以仁者之心賦與所思念的人一種同情。本來每次憑闌倚佇是為懷人,但是而今又深了一層:“偏恨鴛鴦不念人”,暗示要尋求解決思念的辦法了。作者以“花骨”作為向下片細節推挽的“點”。指向主題人物,以這個主題人物為詞眼,將簡單的思念之情賦予更深的一層含義:“對思念目的的陳述。”見鴛鴦而產生聯想,解決思念的辦法就是“只學鴛鴦不念人”與之長相廝守。 

        無論辛棄疾的“離恨”,還是史達祖的“花骨”,在使用推挽時,這個“點”都運用的是實詞意象,小令到了清代,一是詞人因受張炎“清空”和王士貞“神韻”說的影響,由實詞性意象逐漸轉為虛詞性具象,使詞的主題形象顯得更加空靈飄渺;二是因太實的“文字”給文人常帶來殺身之禍,不得已,只好將具象虛化。然而無意間,促使清詞的內容逐漸向唯美主義的方向傾斜,形成了更為婉約的吴音小調。(此觀點詳情可參閱《中國文學史》或林玫儀著《詞學考詮》。她在此書中提出,宋詞與清詞最大地區別在於宋詞對實詞意象的運用,清詞對虛詞意象的運用。)   

c.清.納蘭性德《於中好》

獨背殘陽上小樓。誰家玉笛韻偏幽。一行白雁遙天暮,幾點黃花滿地秋。    驚時序、嘆沉浮。穠華如夢水東流。人間所事堪惆悵,莫向橫塘問舊游。   

        納蘭性德《於中好》也就是《鷓鴣天》,他以“獨”為焦點,以“背”的動作展開視角,將:“殘陽、小樓、誰家、玉笛、白雁、暮色、黃花、秋天”數個動靜結合的散點凝成一幅:“晚秋憶舊圖”。這個“孤獨”的視角懸掛在畫外作旁述:“驚時序、嘆沉浮。”用一個流水句將昔日的繁華從沉思中拉到現實之中,道出懷念之情。人生惆悵最苦是無知己之人。辛棄疾說:“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人生得一知己難,得一紅顏知己更難,因難而孤獨。所以作者始終扣住一個“獨”字作為推挽的“點”由“焦點”擴展到“畫面”,再由“畫面”回到“焦點──獨”展開下片的細節描寫。使用倒敘之筆,在結構上是圖底結構:由底到圖,再由底作圖擴深到底──舊游。對舊遊的回憶是“獨”的原因,在圖底結構中同時融入了下因上果與由實入虛的關係。從詞體內評價納蘭性德的詞:獨得小令之三昧,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d. 清.鄭文焯《鷓鴣天》
諫草焚餘老更狂。西臺痛哭恨茫茫。秋江波冷容鷗跡,故國天空到雁行。    詩夢短、酒悲長。青山白髮又殊鄉,江南自古傷心地,未信多才累庾郎。   

諫草:諫章的草稿。《宋史.卷三三七. 范鎮傳》:“初,蘇軾約俱上章論列,諫草以具,見祖禹疏,遂附名同奏。”   

西臺:指御史臺。唐宋時,稱御史臺為“西臺”。宋陸游《老學庵筆記》卷六:“唐人本謂御史臺在長安者為西臺,言其雄劇,以別分司東都事。”   

庾郎:庾信字子山,小字蘭成,南朝梁新野人。梁元帝即位,任為右衛將軍,後元帝使出使西魏,值西魏滅梁,信留長安,並任官;北周代魏,信累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在北朝達二十七年,世稱「庾開府」。庾信前期作品,文藻豔麗,與徐陵齊名,時稱「徐庾體」;後期作品,常有鄉關之思,風格一變為沉鬱,語言清新。    鄭文焯以一遺老身份,填詞回憶當初,想到山河在風雨飄颻之中時,因諫言不被采納痛哭而感到前途的迷茫。國破之後與鷗為盟,與雁為伍,四處漂泊,沉醉於詩酒文章之中,只把他鄉做故鄉。作者扣緊“茫茫”這個虛詞意像為綱,直道出:“江南自古傷心地,未信多才累庾郎”借與庾信同樣的身世寫出內心中對故國、對鄉關、對往事的沉迷與留戀。

        綜上所述,對宋詞與清詞的對比中,無論是對實詞性意象的推挽,還是對虛詞性意象的推挽,都是采用一線貫穿的架構。中國傳統文學裡的文體、流派、變革都講究“體、氣、心、性”上的區別與變化。《鷓鴣天》這一類小令,在宋人刻意經營下使詞體文學首先在“體”上與詩拉開了距離。李清照在《詞論》中明確地提出了詞“別是一家”的主張,詩詞之別就“體”而言,李清照從用樂的角度指出了詩與詞在“依字行腔”方法上的差別。 歷來文人主張“詩以傳神,詞以傳情”,所以在反映的主題範圍──“心”上,與詩歌漸漸產生了距離,使詞更講究深層次情感的流露。 同時,詞體文學不僅如此,在思維方法上也與詩歌拉開了“性”的距離,在使用推挽方法上與詩歌也拉開了“氣”的距離。

2.推挽“點”在首拍處的,如上述辛詞,此詞的結構是由“圖”向“底”展開,先確立“從視覺到感覺其中一個感官”上的聚焦“點”,然後拉開詞的閱讀視野-“底”,形成圖-底-圖的逆向移位式結構;推挽“點”在上片第四句尾的,如上述史達祖詞,詞的結構是由底-圖-圖依次展開,是順向推移式結構。詞的三、四句或用工對展開視野,如納蘭詞,一般詞情委婉;或用大流水句如辛棄疾和秋瑾詞:“金甌已缺終須補,為國犧牲敢惜身”,一般詞氣豪宕。 

3.逆向移位式結構一般是先果後因式的佈局;順向推移式結構一般是先因後果式的佈局,所以《鷓鴣天》一詞上片一般運用“圖底關係兼因果關係”展開。 

4.三字流水句之後必須形成主旨句,七八兩句是對主題句一路向上的烘托,也是對視覺焦“點”的進一步的確認。逆向結構的“點”是對結果深一層的回顧與宣示;順向結構的“點”是在有限條件下向更深一層的探索與遞進。 

5.推挽“點”越前置,佈局的難度越大,這個“點”對下片統攝性很強,是縱向探索詞細節的關鍵,對上片它只是全詞的聚焦點;前置的“點”既統攝上片展開的底,也統攝下片的細節,使整個下片成為“點”縱向深化的深層次境界,更具備空間感。

《鷓鴣天》初冬·露

清雪

無限空靈數點痕。清寒凝就小乾坤。雖能因冷搖成韻,未肯隨風碾作塵。    存淡漠,帶純眞。不因寵辱做沉淪。滿懷心事憑誰解?或託今宵看月人。

解析:作者的題目是“初冬的露”起拍兩句:“無限空靈數點痕。清寒凝就小乾坤”以“清寒”點明節序是在“初冬”,以小乾坤作比喻,暗指露珠,將露珠的具象放在“無限空靈”的大環境中確立描寫的典型。是半明半暗的破題方法。釣起“凝”這個虛詞意象運用對句向想像的空間展開虛寫:“雖能因冷搖成韻,未肯隨風碾作塵”這是由“底”直接向視覺焦點收攏,依序展開典型形象“露珠”的典型性格:“因冷成韻,隨風作塵”指出露珠的晶瑩美感和瞬息存在的特點。扣住“凝就”這個虛詞概念,展開下片的細節描寫,過片:“存淡漠,帶純眞”將露珠成韻的特徵具象化,由此道出歌頌露珠的終極目的:“不因寵辱做沉淪”指明露珠如人,不因客觀世界帶來的變化而影響內心世界。所以即使:“滿懷心事”也不需要“憑誰解”讓誰來安慰勸解。“或託今宵看月人” 唐詩《玉階怨》說:“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只有今夜月下的人才能理解玉階露與玲瓏月和人生之間瞬息變化的存在感,那種存在的美感特質是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那種韌性。全詞還不錯,只是最後兩句如何挽住“不因寵辱”的主旨,借“一路向上”的氣脈,把主題烘托到極致的境界,還許再用心去體會一下。

《鷓鴣天》江南冬日

寒江漁人

一夜吹凋幾樹靑,曉寒滿目任飄零。凄惶淡酒憑誰對?僥幸殘樽伴月盈。    觀落葉,嘆浮萍。且將幽怨入昏冥。江南未雪群山秀,瘦水含温自化冰。

解析:起拍便開門見山,直指冬天的物候:“一夜吹凋幾樹靑,曉寒滿目任飄零”,挽住“曉寒”運用流水句式:“凄惶淡酒憑誰對?僥幸殘樽伴月盈”上片運用因果式推衍。憑藉行動描寫確立冬夜湧起的孤獨無所寄託的內心世界。過片扣住“飄零”再用流水句式加快語速:“觀落葉,嘆浮萍”,指出“飄零”的具體心情是無奈:“且將幽怨入昏冥”,最後兩句:“江南未雪群山秀,瘦水含温自化冰”沒有就主題一路向上,將主題給予深化,且這兩句與主題“幽怨”所表現的具象也不相干,斷了“飄零”這個視覺焦點的氣脈。全詞所用詞彙缺乏統一視角:“曉寒”是黎明之後,如何有月圓變化的相伴,那時只有孤零零的殘月了。昏冥:如指思維與行為,是說昏然無知,沉醉。 唐韓愈 《送王秀才序》:“彼得聖人而師之,汲汲每若不可及,其於外也固不暇,尙何麴蘖之託而昏冥之逃也。”這種心情又如何與“群山秀”“含溫化冰”相反的景色達到統一和連貫形成文脈?文體結構一定要遵循:統一、次序、連貫、變化四大規律。

《鷓鴣天》北國之冬

譚有芳

送罷金秋進隆冬,寒風凛冽射窗縫。禿枝煢立悲寒號,繁葉披穿亮霧凇。    蛩蟀靜,蟪蛄封,喧囂鳥雀影無蹤。銀裝素裹存元氣,喜待來年展美容。

解析:全詞置身在北國的冬天,意在寫景抒情,起句“送罷金秋進隆冬,寒風凛冽射窗縫”直接點明“北方冬天”的具體景象,由“厎向圖”展開視野,釣起:“凛冽”之風:運用寬對將冬景具體化:“禿枝煢立悲寒號,繁葉披穿亮霧凇” 霧凇:霧氣結成的霜花,借指北國。過片:“蛩蟀靜  蟪蛄封” 蟪蛄:蟬的一種。體短,吻長,黃綠色,有黑色條紋,翅膀有黑斑,雄的腹部有發音器,夏末自早至暮鳴聲不息。《莊子·逍遙遊》:“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即這種蟬只存在於夏天,到初秋就已經沒有了。過片運用得不合客觀世界的物候實情,生活的真實通過藝術的真實而再現。過片後三句太過直白,缺乏主題的的內涵。寫景的目的,即需要表現什麼主題意願,作者內心沒有明確。總體看這首詞不夠成功,缺乏主題。


2020.11.22  舞蝶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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