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木梳

  又是一年除夕将至，闲来无事，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

  在洗漱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把木梳。

  那是一把深褐色的梳子，许是被人忽略太久，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看着这把梳子，不禁想起了从前。

  “晴天，起床了！”爷爷的叫唤声将我从睡梦中扯出来，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等爷爷捣鼓我的头发。

  奶奶常常因为做早饭来不及给我梳头。

  那个时候爷爷奶奶家里有一个老式的梳妆台，连带着一个铜镜。我就坐在铜镜前的椅子上，闭着眼睛随爷爷给我梳头发。

  在睡意没有褪去的清晨，我迷迷糊糊地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那时候的风是轻轻的，就像爷爷的手握着我的头发那般柔柔的。

  有时睡意很浅，我便看着铜镜。

  铜镜里的老人双鬓略微发白，皮肤泛黄，略有皱纹。他的手僵硬且粗糙，布满老茧，他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蹭到孙女娇嫩的小脸上，一手捻起半边的头发，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前额梳到后脑勺。那些头发也是很淘气，经常从他手中滑落，他就那样重复着那个动作，直到所有头发都梳顺了，他才轻轻地为我绑上发绳。

  一开始爷爷只会给我梳双马尾，后来他在奶奶给我梳头发的时候在一旁看着，渐渐地也学会了麻花辫、丸子头等发型。

  说起来，奶奶曾跟我讲过，我当时出生时，爷爷见我是个女孩还是有些失望的，毕竟那个年代重男轻女思想也是比较重。但在我的记忆里爷爷一直都对我特别的关心，几乎是无微不至。也许就像是奶奶说的那样，毕竟我小时候父母工作忙，爷爷奶奶一直照顾我，再怎么重男轻女的人也是会被改变的。

  “晴天，吃早饭了！”爷爷的叫唤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在。

  我拿起那把木梳，递到爷爷面前，“爷爷，你看这把梳子，你还记得吗？”

  他戴上老花镜，拿起梳子，“哦呦，我当然记得了，你小时候给你梳头用的喽，”说着说着，他嘴角上扬，“那时候别人都说，我给你梳的头发比你奶奶梳的还要好看，哈哈。”

  近距离看他，我才发现他脸上的皱纹比以前多了，也更深了，面色蜡黄，笑的时候露出了两排假牙，现在的他没有假牙根本吃不了东西。黑色帽子下露出了被岁月染白了的头发，他现在一直戴着帽子，说是天冷，其实也是为了遮住一头白发。

恍然间意识到，时间过得竟是这般快。

  一晃十几年，我从那个不到爷爷腰间的小女孩长成比爷爷还高的姑娘了。

  爷爷终究是在慢慢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