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述往· 天津最早的人力车

行者无疆tj 文

（清末，印有人力车照片的明信片）

盛宣怀（1844－1916）是洋务运动三巨头之一，与李鸿章、郑观应齐名，以创办工商实业而彪炳于史。孙中山曾称赞他办实业“经验至富”。他两次任天津道，前后居津十余年，为天津近代工商等业的发展做出贡献。同时盛氏还是位“玩家”，在诸多方面开天津风气之先，比如引进了天津第一辆“人力车”。

（盛宣怀旧照）

盛宣怀为洋务巨头，当然不愿骑马乘轿。清光绪八年(1882)，他第二次来津任职时，从上海携来东洋车（即人力车）一辆。据《沽水旧闻》载，这是天津街头出现的第一辆人力车。盛氏每出必乘，津人以为奇异。此车上有车篷，中有靠坐，下为铁皮包裹的车轮，行时触地有声。后来津城有位心灵手巧的木匠，仿造了十辆，命名为“太平车”，但只售出了两辆，买者为戴绍棠、丁伯五，“偌大津门，乘人力车者，官民仅三人。”

（当年其他交通工具有：独轮车、中式马车、轿子、西洋马车）

盛氏东洋车，结构简单，朴素无华。而“太平车”则藻饰华丽，车内以缎绒铺之，把上悬灯，车后置镜并配有时钟，每行车时，必招游人驻足观看，有老者称之为妖物。后来，人们逐渐看到人力车的快捷舒适，乘坐的人也就多了。盛氏携东洋车来津，改进了天津的交通运输工具。

（人力车最早诞生在日本，是由一名美国侨民发明的，把椅子安上轮子，拉着生病的夫人出去遛弯儿，日人好奇模仿改造成为人力车）

人力车是舶来品， 1869年诞生在日本，称为“拉着跑的轮椅”，1874年始见于沪上，人曰“黄包车”，1882年传入津门，俗称“胶皮”，1886年现身京畿，直呼“东洋车”，而后时尚华夏，改变了人们的出行方式。到1906年，天津已有车厂230处，人力车6788辆，车夫8802人，到1919年车增至6万余辆，车夫8万多人，在天津83万人口中，约占十分之一，如蝗如蚁，乌央街头，蔚为壮观。

（天津引入人力车后，在木质车轮上包了胶皮，以减轻噪音增强避震，后来津人将人力车俗称“胶皮”，上图，寄往日本的明信片首次出现“胶皮”二字）

人力车以快捷、灵便、舒适和经济而广受国人青睐，高贵者“包月”，平民者“散座”，穿街走巷，载客运物，逞一时之街景。人力车夫标准打扮是：短衣、洒裤、小帽，火车站、胡同口、商业街、戏园子，到处都见他们的身影。

（1.太太出行；2.拉着洋人跑；3.拉包月的接日本小学生下学；4.人力车也拉猪）

人力车也曾命运多舛，义和团时，扶清灭洋的京津团民曾砸烧“东洋车”，但历史硝烟散去，又雨后春笋般复苏。人力车关乎民生，其影响渗透生活许多方面。天津时调的“胶皮”调，就是人力车夫等座时唱的小调，词句通俗，韵味醇厚。京津地区有童谣云：“东洋车，好买卖，大爷拉着大奶奶。”市民的玩意儿自有市井传唱。鲁迅的《一件小事》歌颂了人力车夫的善良，胡适《人力车夫》的白话诗，道出了怜悯的酸悲，到老舍的《骆驼祥子》，把人力车夫塑上文学艺术的巅峰，令其形象不朽。

（人力车初入津城，视为稀罕物，照相馆里是摆拍的道具（下图）；拍外景也引来众多路人观看（上图））

随着时过境迁，人力车已非身份时尚的象征，俗常为百姓谋生的工具。拉车挣的是血汗钱，租车的份子钱，外国租界的八道苛捐罚款，几占收入大半，地痞流氓的霸凌和警察的欺辱，更是难言之苦，所以才有“拉胶皮，不赚钱，穷人奔波广为难”的悲叹，常年辛劳造成身体透支，车夫多活不过40岁。而后，随着时代的发展三轮、电车、公交渐渐替代“胶皮”，及至解放，人力车的履痕已完全没入历史深处。

（当年津城，马路上独轮车、人力车、电车、行人，并行不悖）

（老舍《骆驼祥子》插图）

（清末民初，人力车迅猛发展，上图，天津大胡同的人力车已经成群结队；下图，天津老城里的人力车也排成了行）

（当年，女杀人犯刘景桂被判无期，押送河北第一监狱服刑，乘坐的竟然是人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