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南国往事（六）：白天鹅宾馆与越秀公园

        送走了佛山客人，已经3点过了。回酒店取出照相机，L与J二人即刻抓紧了时间，欲外出游玩。乘电梯下楼，在悄无声息地下降中，见两个年青女人靠在一角，她们穿着华丽，胶发描眼，酥胸馥郁，是典型的“摩登女郎”。电梯还未下到底层，其中一个女人突然表现出难受的呕吐状，大约是妊娠反应吧，却仍然是悄然的呢。

        L与J快速出了电梯，在宾馆门口叫来了“的士”，直奔白天鹅宾馆而去。

        “的士”在高架公路上奔驰，L与J有机会匆匆浏览了另一半广州。在高架公路上，几乎没有拥堵的现象，尽管广州的“的士”多如牛毛（据称有四、五千辆呢）。城市中警察很少，交通却井然有序，连人行道上也有红绿灯。自行车不多，摩托车与“的士”争道并驾并不鲜见。摩托骑手们潇洒随便，牛仔装、旅游鞋（光脚不穿袜子）。街道上的行人也不拥挤，很容易识别出外地人：广州当地人看起来是随和自然的；那些白皙、美丽、时装、高跟、奇发、西装革履、正经干部服，凡此种种，准是外地人啦。俯视车窗外，能看到黑色屋脊的简陋民房，甚至已经破败不堪。有一处双层楼房，木质雕栏，遥遥欲坠。正当L与J惊讶时，司机告诉说：“那已是民国早期的房子了。”

        猛可间，“的士”已驰往珠江岸边。一幢30多层的乳白色大楼，矗立在一而江水与三面绿荫环绕中——这便是广州及至全国都享有声誉的一流宾馆白天鹅饭店。那里，对中外游客开放，免费参观。想想刚才看到的老旧房子，L与J感叹着岁月激变。

白天鹅宾馆（本文作者摄于1988年）

        论豪华，当然是没得说的，据说白天鹅的总统套房高达几千美元。能让L与J特别赞叹而又感到亲切的，是不用到外面去，也能欣赏到大自然的美丽景色。它的规模，远不是三流宾馆廊间柜台上两三盆植物，而是在四壁高楼间设置了一大片园林植物，且达到“风景”级别。

白天鹅宾馆（本文作者摄于1988年）

        天空是长方格子的，泻下明亮的光线，一眼望去，最显眼的莫过于小石壁上六角古亭的金黄琉璃瓦，和石壁中奔流而下的一帘瀑布。看来这是最富有美感的一对物象，一金一银，天然光色，人间富贵，这是自然界与人间的绝妙组合，见出设计者的匠心独运。簇拥着这一连袂主角的，是众多的绿色植物，如盛大集会般，文弱的蔓草吊兰、优雅的兰花、宁静的竹子、婀娜的藤萝、大方的龟背竹、劲道的苏铁，等等，等等，不能尽数。零零星星的，还能看见一些暗红的果实和淡黄的草菊。如果说这是一幅完整的绘画，那么，就少不了在水的绿波里抹上几尾红鲤，再描上木桥和桥边的山石，当然，眼前的也正是这样，展现出和谐。

白天鹅宾馆，背对珠江（本文作者摄于1988年）

         傍着江面，有一扇墙般大的玻璃窗，龟背竹被透过玻璃窗的晚霞染得金黄。灰蓝色的珠江泊着一艘大货船，一只小汽艇匆匆驶过。对岸，繁华的商业区，隐匿在傍晚的江雾中。多美的景色啊！

        圣诞节是12月25日，届时会有大批港澳同胞来探亲；因此，在白天鹅宾馆里，也布置了圣诞树和龙船，想来一定会很热闹的。

白天鹅宾馆（本文作者摄于1988年）

        天将晚，L与J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还要去越秀公园呢。

        乘车往东北方向大约15到20分钟，就到了越秀公园。越秀公园与流花公园，实际上东西向离得不远，中间就是中国大酒店、东方宾馆、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L与J一进门，就看到公园内正在搭着架子，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他俩的家乡四川自贡，要在此举办灯会（后来晓得非常受欢迎）。

        越秀公园是广州最早的公园之一。民国时期，孙中山先生就提出要把越秀山建成一座大公园，但直到广州解放后这一构想才得以实现。公园里一座小山耸立，成为了公园的主体。山叫越秀山，以西汉时南越王赵佗曾在山上建“朝汉台”而得名。园内有清代所建一座石牌坊，上面刻着“古之楚亭”四字 。

越秀公园（本文作者摄于1988年）

        走在山下的小路上，在L与J的眼中，到处都是植物的繁茂枝叶，既使人感到凉爽，当然也因为天色将晚而显得阴暗。一些植物是他俩见所未见，如有一种植物名叫“棕榈竹”，为常绿丛生灌木，在它的两米高的树杆上，有着网状的纤维鞘，叶片比人的身体还大，成手掌状深深裂开，有数十枚，丛生在树枝顶端。“这么大的树叶，简直可以拿来当长柄摇扇啦！”L与J兴奋地说着。

        听说园内还有镇海楼、古城墙、四方炮台、中山纪念碑、孙中山读书治事处碑、五羊石像等景点，但两人还是没敢往上多走，因为听说不久前这里曾经出过人命案，况且此时已经是“人烟”稀少了。二人逐快速地走出公园，本可多多了解些南越历史、传说、伟人的，也遗憾作罢。

        顺着解放北路往北，再左拐，L与J走到流花路上，天已经黄昏，中国大酒店里也亮起了灯，下班的人流车流不再拥堵，平静了许多。二人找到一家“国际快餐店”，要了鸡腿快餐，可又不懂规矩，还要服务员提醒将饭碗放在塑料方盘内。这家快餐店，此刻正进入就餐高峰时段，外面是黑尽了的夜色，里面是灯火通明的厅堂，没有墙壁，而只有大扇的玻璃门窗，使得彩灯的反光映在上面更显明净而热烈，而餐桌椅的素朴则使人感到大众化和自由自在。

广州街头“国际快餐店”（本文作者摄于1988年）

        然而这顿快餐，却给J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因为太累，J回到酒店后就休息了（明早起就要到火车站，因而纯纯与J睡了一屋，而L与老王住了一屋）。半夜里，J突然打电话过来——L已经熟睡，一切情况后来才知道——告诉老王她可能吃坏了肚子，绞痛得厉害。老王赶紧把带来的“痢特灵”送过去。早上，L看到J惨白着脸，心里好难受。他以为今天走不成了，但J说：“我好些了。不能耽误了行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