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江边的眼泪

上一章 有故事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用微信给江蓝发了信息，没回。想想这些日子，我在朋友圈发出自己出入夜场的那些照片，我没勇气打电话。
我又开始抽时间在江蓝家附近的街道转悠，看能不能制造出“偶遇”的机会，只是，没有，真的没有。江边，对，江边，我突然一拍大腿，江蓝喜欢去江边，那里一定能再遇上。我开始抽空在江边一圈一圈地绕着，没有，还是没有遇上，我开始自我懊恼。
一天晚上，我突地在微信朋友圈看到江蓝写的这么一句：
活着如果是一种折磨，离开也许是最好的解脱，也许下一秒，在另一个世界，你会脱离这世间的薄凉，远离一切灾难、病痛、辛酸与艰涩。
我反复读着这一句话，良久，我豁地一拍脑门，赶紧用手机拨江蓝的电话，电话不通，发了微信，没有回应。我找了阿力，阿力不明所以，只撂了一句：“不过是一句话，何必紧张兮兮，她还有一个孩子，不会舍下孩子轻易去死的。”
虽然阿力的话是让我不必太过担忧。我怎么能不担忧呢，我这么渴望的一个女人，如果就这么死了？如果就这么死了，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我的心，突突突地跳着。
我让阿力告诉我江蓝的具体住处，但阿力也只知道江蓝在“明景山庄”，并不知她住在具体哪一栋哪一层。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联系不上江蓝，我心情忐忑地过了好几天，直到一天晚上，阿力告诉我，江蓝现在江边，你可以去看看。
我跑到江边，还是在上次的地方，还是在那个廊亭，江蓝安静地坐在廊下的长石凳上，身子半偎着栏杆。
我轻轻地走过去，江蓝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痕，那楚楚的忧伤呀，我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看见我的一刹，她慌乱地抬手擦拭眼睛，然后用微颤哽咽的声音说：“你走吧。”
“这里冷，我带你回去好吗？”我尽量放低声音。
“你走吧，我不要你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请你走吧。”
“好，我送你回去我就走。”我过去揽她的肩。
“啊……”一声尖叫划过夜空，“你别碰我，走开，你别碰我，不要碰我……”江蓝紧紧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我，我不碰你，你别哭，别哭”我吓了一跳，倒退了一步，伸手去摸自己口袋，只摸到一包香烟，我想掏出什么纸巾之类的，却什么也掏不出来。
江蓝突然伏下身去掩面痛哭了了起来。那声音，凄楚哀怨。
“你别哭，你这一哭，我不知道怎么办。”有了刚才那一幕，我不敢蹲下身边，我不敢去扶她柔弱的双肩，我更不敢抱她。
试想想，此处地势幽暗，此刻要是有人经过，断然会把我想象成酒色之徒，而面前的江蓝……我更是有理说不清了……我愈想愈手足无措。
“你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以前在别的女人面前处理得得心应手的，而今在这个江蓝小女人面前却一脸窘相，我好不怄气。
“我没事的，你走吧。”江蓝突然抑制住了她的哭声，背对着我幽幽说道。
“你这样子呆在这里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你别这样，就算做不成恋人，我们也是朋友，就像你和阿力一样，做个朋友总是可以的，我送你回去吧，好吗？”
“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阿力吧，是阿力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我们都担心你，我送你回去吧。”
我轻轻地走过去，扶起她的肩，真的是轻轻地。
江面吹起了一阵冷风，江蓝从包里抽取出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当真是我见犹怜。
慢慢平复了情绪之后，江蓝没有说话，默默从包里抽出了她的薄荷烟。我现在终于知道阿力为什么会帮她买烟，那也许是她的止痛剂和镇静剂。
“风大了，我送你回家吧。”看她没有拒绝，我上前了一步扶了她的肩：“走吧。”
车子到了“明景山庄”外面的街道，江蓝就说：“就停在这里吧，我自己进行就好，你回去吧。”
“我送你进去吧，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
“不用了，已经到了。”
“那我看着你走进去我就走。”
江蓝没有说话，静静地转身。
我待她走到转弯处，轻轻地跟了过去，原谅我的私心，我确实是担心她。这一跟，我才发现了一个真相，这个“明景山庄”只不过是这里一片居住楼群当中最靠外边的临街小区，而这片居住群往里走还有好几个小区，每个小区又有好几栋，每一栋又分好几个单元。不过，这些有一定楼龄的小区不是电梯房，所以，还算简单。江蓝拐进去好一段路，进了其中一个名叫“雅苑”的小区，看着江蓝走进其中一个单元的楼梯，我没有跟进去，直到某一楼层某户灯光亮起，我满意地笑了笑。这女人，她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我不想冒然惊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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