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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菲,2001年名牌大学新闻系毕业的女军官,皮肤白皙,眼睛含情带笑,在青岛海军某部这个1万多人的部队,她就是一堆绿叶里浸过晨露的玫瑰。
据说,曾有战友对这个部队的30几名女军人,包括医生、护士、通讯班的战士,机关女干事,做了个综合排名,宇菲排名第二,第一当然是他们部队司令的女儿。
宇菲到部队报到的第一天,政治部主任她的直接领导,就关心起了她的个人问题,在得到宇菲没有男朋友的答复后,主任按下了给宇菲介绍男朋友的开始键,参谋长、副司令也“啪、啪”摁下按钮,从此宇菲每周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奔赴相亲的路上。
其实,00年代的相亲已经不多了,但在部队里,首长关心下属的一种方式,就是介绍对象。宇菲心里也知道这里也有一个不可对外人道的事实:把她当成与上级、朋友联络的“秘密武器”
宇菲的老家在外地,对于每周出去相亲,她倒没有太多排斥,领导们让干什么干什么,也算是周末有点事干。再说了,首长们的“好意”可不是她这个小中尉能驳就驳的。
宇菲的相亲可以说是紧锣密鼓,频繁时周末会安排两三场,同为政治部的姐姐们为她鼓劲,“加油,这是首长们偏爱你。”是偏爱吗,对她们也曾“偏爱有加”吧。
这周,政治部主任给她介绍了一位青岛海洋馆的驯兽员,这个男孩的爸爸是他们舰队的副政委呐。宇菲想,整天和小动物在一起的男生肯定是个大暖男吧?家里还那么有地位,莫不是个宝藏男孩?想想就让人心里桃花朵朵开。
周六上午10点,两个人约在海洋馆门口见面,宇菲的部队距离海洋馆比较远,她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宇菲在快到海洋馆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位个子高高瘦瘦的,脚蹬高帮雨靴的男孩,在海洋馆门口来回踱步,脸上自带一股英气。宇菲猜想这或许是她要相看的人,她情不自禁地小脸红了,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宇菲利落地跳下公交车,脚步轻盈地向那个男孩走去,“你好,请问你是王泽吗?”“是的,你是宇菲?”男孩的脸刷得红了。宇菲心说还挺可爱的。
“走吧,我带你去海洋馆转转。”
“好啊好啊!”宇菲快乐地像只小鸟,就差插上翅膀飞起来了。
两人走进海洋馆,王泽如数家珍地给她介绍着海洋馆里的小动物。讲到他驯养的小海豚琪琪“琪琪有时像个爱生气的小女孩,她的伙伴东东有时和她抢食,她会一天不理他。”“琪琪有一次生病,我有两天都在水里陪着她、照顾她……”
王泽说琪琪的时候,又自豪又温柔,宇菲看着他,琪琪真幸福哦!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化了呢。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王泽对宇菲说;“琪琪去休息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嗯”宇菲跟着王泽走进了餐厅,在餐厅里王泽像换了一个人,像是突然吃了棉花,一言不发的。
“对了,你喜欢做什么事情呢?”
“我喜欢和小海豚在一起。”
“嗯,他们确实可爱。除去驯养小海豚,你假期一般喜欢去哪里?”
“不是在海洋馆,就是在家里,我不喜欢到处跑。”
“这几天刚好有部新上映的电影,你比较期待看哪一部?”
宇菲扑扇着长长的睫羽,眼睛炯炯有神得看着王泽,小眼神明晃晃的暗示:约我呀。
“我不喜欢看电影,那些都是编出来的。”王泽闷闷地说了出来,眼睛也没有什么神采。
“呃……”
王泽的话像喷向宇菲的一盆水,让她爱的小火苗熄灭不少。两人进入了访谈式节目,正襟危坐、一问一答,王泽的世界里除去海洋馆之外是什么样的呢?然而,海洋馆之外王泽对其他都不太感兴趣。
分别时,王泽对宇菲说:“今天琪琪应该生我的气了,下次如果你来,我恐怕不能抽出太多时间陪你了。”“呃……”“宇菲,我只喜欢在海洋馆呆,琪琪他们是我最亲密的朋友……”王泽说这些话的时候脸涨得通红。
“好吧,祝你工作顺利。”宇菲怎么能和小海豚争宠,她还是成全他吧。宇菲主动与王泽握了一下手,王泽的手心里满是汗。
同一部的李姐,正连职干事,推心置腹地问她为啥不和王泽交往下去。宇菲明白有些话没办法解释,王泽人是不错,只是他们不是彼此对的人吧。
政治部主任对她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些不满:“小宇有点不懂事啊,……”宇菲心思有点神游,宇菲羡慕王泽工作中那份单纯的快乐,但与她要的不一样,她要丰富多彩的生活。
还有一次是参谋长给她介绍的。参谋长告诉宇菲,这个男孩的父亲是他曾经的战友,转业比较早,目前是青岛市一个委办局的一把手。部里的同事说她是攀上“高枝儿”了。
这次见面约在了石老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那天,宇菲穿了件红裙子,化了点淡妆,衬得她如一枝俏生生的梅花,亭亭玉立含羞带笑。
按照约定好的暗号,两个人都拿着前一天的《半岛都市报》。在咖啡厅最里面的沙发里,宇菲看到了一个用整张《半岛都市报》遮住脸的男孩,应该就是他了,宇菲径直向男孩的座位走过去。
“你好,我是宇菲!”宇菲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只见那个男孩缓缓放下报纸露出他满是痘印的脸,塌鼻梁大嘴巴,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副眼镜,镜片厚的像青岛啤酒瓶的底儿,且这瓶底儿像蒙着一层雾,又脏又浑,看不清里面的眼睛。宇菲感叹这应该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吧。
“你好,我等你半天了,听说你是外地人,呵呵,找我就对了。你别介意啊!我对外地人没什么成见,我们青岛小嫚太高傲了,这点我非常看不惯……”“眼镜儿”男自顾自地噼里啪啦地说着,宇菲立在桌旁有点懵圈。
5分钟过后,宇菲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她陷进去的一刹,心里问着:他是在和我说话吗?宇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嘿,有点疼,不是做梦。
“对了,听说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这很好啊,与我比较般配,我是大专文凭。我妈说了,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必须有大学以上文化水平……”“眼镜儿”男自说自话,左手食指时而托一下镜架,那只手真白嫩,一看就是连水都没咋沾过的。
厚镜片后面的眼睛不时露出来,闪着精光。宇菲有点神游恍惚,面前的人好像一只养尊处优的大公鸡,始终骄傲的昂着脖子。
“我看你长得也不错,这很好,符合我妈的要求。另外,我妈说了……”“眼镜儿”男张着机关枪嘴向着宇菲一顿扫射,宇菲坐在沙发上继续神游。
回过神来后,她看出“眼镜儿”男看她的眼神像是救赎,宇菲此时最想做的事,在脑海里不停回荡“哪位大姐快把他带走”。
“你好,打断一下,我想起来我们主任有个急事让我去办,特别抱歉,咱们再聊。”宇菲在“眼镜儿”男吐沫星子横飞了一个小时后,打断了他关于他妈和他家的长篇大论,说完这第二句话,站起身要走。
“嘿,我还没说完呢,咱俩的事咋办?”“眼镜儿”男伸出手想拉住宇菲的胳膊,宇菲往后闪了一下。
“你妈说咋办就咋办,再见。”宇菲飞快地跑出了咖啡厅,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回部队后,宇菲第一时间跑去和参谋长认了错,这么好的条件是她不懂珍惜啊!参谋长倒是没有对她暴风骤雨,只是看着她微笑,“还是年轻呀,你得多捶打捶打……”“是的,首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有人以为婚姻是一场救赎,家庭条件好的人可以俯视和摆布别人。宇菲不能苟同,她承认自己年轻,没有强大的后台,但爱情说到底是两个人的事。
首长们不停地给她介绍男朋友,三番五次的不成,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复杂,她这个女同志不那么好糊弄,宇菲知道不好听的话就是:她不懂事不听话。
宇菲还要在这里混下去,她做了很多积极的心理建设,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再相亲,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交往下去。
这次相亲的对象是一个比宇菲大了6岁的男孩,在一家网络公司工作,男孩父亲是政治部主任曾经的文书,很早就退伍了,与首长关系匪浅。
宇菲和男孩约在利群商场的肯德基见面,周日上午11点,宇菲先到达肯德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面朝向门口,每一个进门的人,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当一个面容白皙,头发乱蓬蓬的,背着一个双肩背的男人走进了门,进来后不是找座位,而是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宇菲知道这应该是她要相亲的对象。
宇菲伸出手挥了挥,示意男人过来,男人看到了她。
“你好,你是宇菲吗?”男人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是我,你是赵健吧?”宇菲礼貌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对完了暗号,确认了身份。宇菲想给男孩留下好印象,于是主动找话题聊天。“你是做网络的吗?”“嗯。”“工作很累吗?”“嗯”“要经常加班吗?”“嗯”“你想喝点什么吗?”“嗯”呃……宇菲问了很多问题,赵健只是点头“嗯”,宇菲心里嘀咕,这个人不会口吃吧。
宇菲起身去买可乐,赵健没有拦着。很快她买了两杯可乐,走回了座位,赵健此时主动提了起来:“宇菲,你们主任和你说起过我们家的条件吗?”
“这个我倒是没有细问首长,首长和我说了你的情况。”赵健,青岛人,年龄28岁,独生子,网络公司工作……
“我们家的房子只有70多平方米,我将来是要和父母住一起的。”
“为什么啊?”宇菲一下就问了出来,问出后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哦,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不想让我爸妈在我的婚姻事情上操更多的心,花太多的钱,所以我不打算另买房子单过的。”
“哦,你真孝顺!”宇菲觉得这个男人倒是挺坦率的,“住在一起确实方便照顾父母。”宇菲朝男孩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宇菲在考虑她是否在意与老人生活在一起的问题。赵健只是低着头喝着可乐,吸管已经被他咬扁了。
两个人聊了聊彼此工作上的事情,男人没有表现出对宇菲的热络和欢喜。宇菲觉得这就是老男人的深沉吧。
两个人整整坐了4个多小时,午饭时候,赵健给宇菲和他各买了一个汉堡,不是套餐。后来宇菲说要吃新地冰激凌,男孩给宇菲买了一个蛋筒,他说味道都是一样的。宇菲觉得节俭过日子的人也值得尊敬,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这一刻起也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回部队的路上,宇菲反复衡量,咬咬牙暗暗决定和男孩交往试试。刚到部队,政治部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宇,刚回来吧?”
“是的,主任。”
“小宇,我想问问你的态度。”
“主任,我想了想,觉得赵健是个过日子的人,我想和他处处试试。”宇菲感觉自己像是鼓足勇气做出了这个决定。
“哦,小宇,我告诉你,别难过啊,男孩觉得你们不合适……”
“呵呵……”宇菲的嘴巴张大得可以装下一个鸡蛋,但是她紧绷的心却莫名地轻松了起来,如同一块巨石从她身上挪开了。“主任,没事没事。……”放下电话后,宇菲捂着胸口笑了,脱口而出“幸好幸好!”
后来主任找宇菲谈心。“小宇,赵健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你俩不是一路上的人……”。
哎,原来她自以为放低姿态去凑合别人,凑合着生活,别人不见得喜欢这种凑合。
“主任,我想了想,这几个月以来麻烦您和各位首长给我介绍男朋友,其实我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我暂时不想相亲了。”几个月后,宇菲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生活怎么能被安排……
“小宇……”主任凝视宇菲一瞬,看到她坚定有内容的眼神,这个女孩成熟了。“好吧,你走吧。”
那些年的频繁相亲,其实她的内心也是荒芜彷徨的吧,对于婚姻和生活,她也没有想清楚。然而那些经历,让宇菲慢慢清晰了,她变得坚定努力。
她知道婚姻不是外在条件合适与否,而是与另一个人的性格爱好是否同频。婚姻更不是权钱交易,而是心与心的交融吸引。未来的日子,会有柴米油盐也会有诗和远方,宇菲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牵起她的手,互相扶持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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