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

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五福临门中的最后一福—一善终,是有福气的善人才修得到的。

我奶奶，81岁生日当天，酒足饭饱后跳跳舞，说“累了，眯一会儿”，就在炕上睡觉时安详地走了。

身无病苦，除了满口牙是假的，耳不聋、眼不花，80多了还能背孩子、喂猪。在农村我大爷家生活，我大娘不太会过日子，卖大米的钱就乐呵一冬天，年年开春来“借”种子、化肥钱，但他家伙食好，80年代的时候冬天就是成麻袋买带鱼，养的猪都不卖都是自家吃，我奶奶跟着他家嘴没亏着，一日三餐顿顿一大碗米饭，大碗米酒当水喝。年轻时挨过饿，解放前从朝鲜逃荒过来的；老了老了小肚肚起来了。

我大娘从小没妈，在继母眼皮底下讨生活。我大爷在10多岁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受了刺激，10多岁就能顶门立户下地干活，就是情感淡漠，为人处世欠缺点，不是个对媳妇知冷知热的。对我大娘生的5个姑娘也不稀罕。我奶奶对我大娘很维护。我姑姑跟我叨咕过：“我妈妈怎么就对我嫂子那么好呢？”我顺嘴胡诌：“儿子不行，就得帮儿子拢住媳妇呗。”过后想想，我奶奶就没对谁不好过，来要饭的，她用瓢给人家舀大米；我这过年才回去、一年才见一面的第6个孙女，老太太一层层地掀开衣服取下别针给我掏不知哪个给她的钱，给我寻摸糖稀、冻梨这些零嘴……我有3个姑，我爸是我奶48岁生的，我大姑的好几个孙子孙女比我大，我奶奶所有的子女、孙子女、重孙子女都亲近她；过年的时候全屯的人来给她磕头……

我奶奶去世已经30多年了，她去世时我才上小学，但她的音容笑貌我还记忆犹新。快到她的生日了，是稻子成熟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