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

暗杀_第1张图片
事情开始时总是渐进正常

无人驾驶的车,开满了面前这条街,速度、激情在我眼前暗暗上演。

似乎天边的所有亮光都被顷刻收住,阴影一再笼罩在我的头顶,呼啸着的风席卷着我背后的高楼大厦,裙摆随风飘动,我转头看了看背后,公司楼门前闪了许久的灯。

它以一种终于等到我回头的姿势,嘲弄般再次闪了闪,灭了。无声息。阴影愈来愈猖狂,它向我迎面砍来,瞬间变成了黑暗,我面前仿佛立了一堵墙,迈不开脚,张不开嘴巴。

手里的手机以它低微的震动,宣示着它的存在。手机的亮光把面前的那堵墙推开,那条开满了无司机、无乘客的车又映进我的眼帘。低沉的铃声和震动终于彻底吻合,打破了一切的幽静。我欣喜若狂的狂摁接听键,惊喜让我的眼睛略过那个奇怪的号码。“喂!”

“听着,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我会悄悄地,无声息地跟在你身后,用刀从你的后脑勺挖出一块骨,完整的,没有一点瑕疵的……”

手机随着声音的逐渐消失暗了下来,手机本应该是关机了的,声音彻底消失后,我才想起来手机早就已经没电,那个号码从我大脑中最黑暗的角落浮现,“111”,这真是个邪门的号码。墙,又出现了,黑暗如同一道能够摧毁一切的巨浪向我袭来。这只是一股心墙,迈出去、跨步迈出去,心里的声音不断地催促着我、推着我往前。“我会悄悄地,无声息地跟在你身后,用刀……”声音随着我的脚步,再次悬在我的脑海,荡起,荡起,再沉下,沉进我的头骨里的某一个角落。此时此刻,我的动作一定笨拙得犹如一头大灰熊,一头陷入黑暗陷阱的瞎了眼的灰熊。

蹒跚前进,一级,两级,三级,四级,我的脚试探着穿过黑暗,离开最后属于公司的属地,这一定不是个正常的黑夜。当我最后一个脚离开了阶梯,亮光瞬间把我紧闭着的双眼刺痛,我的手不自觉上扬,试图挡住了来路不明的光,可是亮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穿过我的所有,我能感到我背后那个巨大的属于我的影子,在瑟瑟发抖,至少影子里的肩膀是在抖动的。

“小姐,上车吧。”声音穿过亮光闯进了我的耳朵,这是我在路灯暗了之后,所期盼的一种声音。手,是时候放下了,我的眼睛逐渐睁开,亮光涌进我的大脑,即将照亮了脑里的每一寸角落,在我准备要接受这一个邀请时,车牌号却跟着亮光来到了我大脑中最灰暗的角落,111。脚步就这样停在车门前,我看着那扇门自动打开,那个微笑,把我引上了车。车门再次关上,黑暗再次涌向我全身,这辆车,没有司机。那是谁叫我上车的?那个声音随着黑暗降临在车里,又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会悄悄地,无声息地跟在你身后,用刀……”。

暗杀_第2张图片
嘿 你好 黑暗

车开动了。

高速公路仿佛没有尽头,我手放在旁边的车把上,车把的暖意与车里空气的冷意格格不入。我要找个时机跳车。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头脑终于快要被这个声音炸裂,“你逃不掉的,我一直跟着你呢。”就是这把声音一直跟着我,可是这把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他,究竟在哪里。视线随着声音的消失渐渐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一定是他,想杀我。大脑的每一个角落都陷入黑暗,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无人驾驶的车,该带我去尽头。

那个人,尖角而耸立着的眉毛,目光棱棱的眼睛,显露出一种凶狠的气象,就像等着猎物自己死掉的秃鹰,而我就是那个猎物,带着绝望中困兽的表情。梦中的人早已经把我千刀万剐,可是眼前的人与我梦中的那个凶猛之人不一样,光清白净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艰深的眼眸,只是一股冰冷的气味围绕着他身旁的所有空气,把所有的暖意都驱赶掉,不留一丝。右手撑着地面,抓着一把沙子,我才想起醒来之前在车上的黑暗和梦。是尽头到了,是那个人要来了,还是面前的这位就是那个拿刀的人?

“不,他不是,我来的时候没有声息的,你别急,千万不可急。”声音把我的脑子彻底照亮,大脑角落里的号码再次重见天日,与他白衬衫上的号码,111,完美重合。手里的沙不受控制地被抛出,完美的弧线在他脸上扬起,笑脸在最后才化成沙,与我的那把沙消失在空中。

面前瞬间的空洞让我身体里压抑着的猛兽彻底疯狂,空中响起了我沙哑的声音,回音反过来溜进了我的耳朵,一下又一下地震动着我的大脑,“是谁……谁……”,究竟是谁。喊完之后,理智开始再次占据我的灵魂,我怎么可以让这场卑鄙的暗杀成功,比起未知的,一切的主动权还是在我的手上。“来吧,放手来吧。我不怕你。”声音阵阵响起,心墙随理智逐渐散开,真正的光明透过黑暗射进来,这是我想念的亮光,这是我习惯的光芒。

暗杀_第3张图片
希望在尽头呢

尽头里,是更为灿烂的亮光,我快步迈脚冲向那一寸光明,随道路穿过旁边的树木,风抖动的树叶,一定是在对我微笑才颤动的。快了快了,近了近了,我的手将要触碰到那一寸真正的光明,也许我还会获得新生……

“你跑那么快,想去哪?”那个声音!缓缓溜进我的耳膜,要摆脱掉,一定要摆脱掉,我甩甩头,想把幻想抛在身后,可是,凉意。冰冷的气息在后背涌起,我甚至来不及转身看看身后的那一团冰冷,凉意就穿过头皮贴在了我的脑盖上,一下、两下,贴紧、松开,在贴紧,一切的痛意都被刀片的凉意浸没,刀片抽离的时候脑袋空旷起来,是缺失了一块什么呢。我想,我该放弃奔跑了,眼前的光明随着那把刀的抽离变成了烟幕,黑暗,再次卷土而来。

真正醒来,身处躺了已久的病床,透过纱布,亮光闯进我微微张开的眼睛,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光明吧。

“家属你好,病人手术很成功,肿瘤已成功摘除,很快就会醒来了。”

这是梦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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