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四十八）

                           第七章  转业（二）

陈清水与李猴子两人很快打好背包，接着走向首长办公室恭恭敬敬地向首长们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告辞。两人带着手下十几名战友登上帆船开始向湖东进发。船行湖上，一路风光无限，陈清水与李猴子一边欣赏，一边闲话。看着湖中芦苇荡和一些小岛两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思绪万千。陈清水想，这些芦苇荡和小岛曾经是自己与战友们出生入死的地方，是与日寇和国民党反动派周旋的战场，一幕幕战斗情景还历历在目。有喜悦，也有失落。这芦苇荡，这小岛承载着战友们的多少欢声笑语和痛苦忧伤，也承载着战争的残酷和人生的沧桑。这微山湖风景秀美，可经过了十几年的战争创伤已是伤痕累累。今天小日本已被赶出中国大地，可国民党反动派依然占据着半壁江山，他们不甘心失败，仍然进行着垂死挣扎，他们还想与共产党争夺天下，进行殊死较量，战争之路还很长。眼下要去的地方虽然结束了国民党的统治，大的战争结束了，可国民党的残余势力还在，湖匪还在，他们勾结在一起仍在兴风作浪，小规模的战斗还会不断进行，往后的路依然布满荆棘，崎岖不平。

船上的人们都在想着心事，没有谁说话，船舱里一片安静，只听到帆船击水发出的“哗哗”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

中午，帆船穿过一片芦苇荡，湖面顿时开阔起来，极目远眺，水天一色。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一些渔船在湖面上划行，它们穿行在苇箔和丝网之间，不是拾网，就是看篮，一片繁忙景象。

到了下午，帆船已走过大半路程，远处可隐约看见湖东大堤的轮廓。这时湖上渔民也多起来，他们有的下网，有的放鹰，还有的收采湖菱。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再看穿着却是破烂不堪，脸也晒得黝黑发亮。

陈清水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又是波澜起伏。他想，这些人就是我要服务的对象，是要经常打交道的百姓。他们以船为家，靠湖生存，很少上岸。除非出售货物这些渔民几乎不上岸活动。要是管理好这群人还真不容易，将来工作肯定不好做。这些人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现状况处理起来一定很麻烦。陈清水想到这里，便伸手推了推身旁的李猴子，说：“猴子，看到了吧？这些人将来就是我们要领导的百姓，经常打交道的对象，你有何感想？说说看！”

李猴子笑笑说：“我哪有什么感想？你是领导，我只是个兵。以后工作办法你来想，点子你来出，路子你来领。要我说文的我不行，要论打仗嘛我还算把手，还能说一套。”

船工听到陈清水与李猴子的对话，发话了，他说：“我这会儿听出来了，敢情你们两位是领导呀？要是不听你俩说话还真不敢相信你们中间有当领导的，看看，都这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吧？了不得，真是有志不在年高！”

陈清水听了船工的话笑着说：“是吗？你听错了，我们这里没有谁是领导，都是来为滨湖镇百姓服务的战士。”

船工听后一笑，向陈清水竖起了大拇指。

几人正说着话，木帆船很快来到一群鸬鹚捕鱼的水域。那鸬鹚捕鱼的热闹场面立刻引起了陈清水等人的兴趣。陈清水告诉船工放慢些速度，说是看一会鸬鹚捕鱼。船工很配合地放慢了行船速度。只见湖面上几个放鹰的渔民手拿竹竿不停地拍打水面，使劲吆喝着鱼鹰下水捕鱼。那鱼鹰不知是饥饿还是听话，便争先恐后钻入水中追逐鱼群，不时叼上来各色鱼条。那船把式只要看到鱼鹰叼鱼钻出水面就赶紧伸出竹竿挑鱼鹰上船，然后麻利地取下鱼鹰嘴上的猎物，接着再把鱼鹰丢进水中让它继续捕鱼。就在这时一直鸬鹚钻出水面伸长脖子使劲“嗯啊”叫了几声，接着又钻入水中。这时奇迹出现了，近处几只鸬鹚听到同伴的叫声赶紧游过来也跟着呼叫的鸬鹚钻入水中，大约十几秒过后，三只鸬鹚叼着一条五六斤重的鲤鱼浮出水面。就近的船把式眼疾手快迅速拿起网兜连鹰带鱼一起端进船舱。那场面甚是壮观，陈清水一船人看直了眼。

人们看完了鸬鹚捕鱼的整个过程，陈清水发话了，他对战友们说：“你们都看到那三只鸬鹚捕鱼的场景了吧？鱼鹰也具有团队精神，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要请大伙帮忙一起来完成，这就是团队的力量，这就是团结的力量。这件事告诉我们，做事只要大伙一起努力一定能抓到大鱼。这是鱼鹰们的一种可贵精神，需要我们借鉴学习。还有，不知你们注意了吗？那位捞大鱼的渔民做得也好，他把几只抓大鱼的鱼鹰挑上船后，每只鱼鹰都喂了一条鲫鱼，并让它们站在船舷上休息一阵子，这样做很好，做事就必须这样，有功就赏，得到奖励鱼鹰们也知道努力捕鱼的。”

陈清水在发着感慨，战士们都认真倾听，不多时帆船已靠近码头。再看码头，一片忙碌景象。湖堤上的人们有的在搬运货物，有的在做着买卖交易，还有人扛着工具走下湖堤正准备登船下湖，人人都有事做。

李猴子问船工：“三哥，这就是滨湖镇了吧？这码头上还挺热闹，忙忙碌碌，不错！”

船工说：“对，这里就是滨湖镇。这码头只是其中的一个，滨湖镇沿湖有十几个码头。这已是下午，码头上还不算忙碌，最忙的时候是早晨，堤上堤下人头攒动，乱糟糟一片，那才叫一个忙。有卖鱼的，有买鱼的；有问价的，有讲价的；有上岸的，有下湖的；还有打架斗殴的。说起打架的事那是经常发生。渔民性子野，一言不合就动手。天天乱得很，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在这里当官不容易。”

陈清水与李猴子听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船靠岸了，船工说：“各位领导，快拿上行李上岸吧。我把船系牢就带着你们去工作的地方。”

人们收拾好行李陆续上岸，刚才还乱糟糟的码头立刻停止吵闹，人们都用好奇地目光望着陈清水一帮人开始指指点点，还有人在交头接耳。他们看着这群穿着军装的人来到滨湖镇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不知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更不知滨湖镇发生了什么变故，胡乱猜测。可有一点，他们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当兵的马上收拾东西逃跑。人们明白，来的这伙人是共产党的队伍，很可能是工作队，来接管地方政府，维护一方平安的，是来为滨湖镇老百姓办事的，是平民百姓的主心骨。（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