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湾轶事》之 最好的风水是人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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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湾坐落在大巴山脉北麓、巫山山脉尾端，东经109度287分、北纬30度599分，湖北恩施与重庆奉节的交接地界，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山湾。从板桥集镇出发，在省道S233线20公里处的让水坝草场下车，然后步行五分钟山坡路，翻过胡家垭口，呈现在面前的那个“千里莺啼绿映红”的山湾湾就是道湾。

道湾三面环山，我老家的土坯房屋就在道湾的核心地段。西边是老屋的后山，像极了一面扇子，所以叫扇子楄，又像一把圈椅的后靠背，一直延伸并圈圆到老屋的整个大后方。山顶与重庆分水，山脚就是老屋。老屋左面是马鞍山，像一匹腾飞的骏马，背上稳稳地跶着一个惟妙惟肖的马鞍向前奔驰。右面是碑坪堡，因古代一个林姓大财主葬在山腰而得名。东面是老屋的正面，一眼望出去，遥远的黛山有序排列，层层叠叠，群山逶迤，一望无际，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因为北纬30度现象所形成的特殊地貌，“山下孤烟远村，天边独树高原”，道湾像是一个偌大的天坑。明朝洪武年间，几个老外在一着官服的人陪同下到当地采购板党、天麻等中药材。因为是在秋季，当他们来到道湾的时候，见这里万山红遍，秋色可人，“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那个老外嘴里不停滴喊着：good! good! 此后，当地人根据老外的发音把道湾叫成了古德坑。但是这个叫法仅仅停留在民间，好像对官方志书关于道湾的固定描述没有丝毫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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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土坯房屋建于60年代初，我是在这个土坯房里出生的，比土坯房小岁数而已。对于道湾为什么叫道湾以及它的来历，谁也没有说清楚过。但是，对于道湾的神秘，却是自我记事起就开始有印象的，并且随着时光演进逐渐加深。记得小时候，大人们聚到一起的时候，谈得最多的就是风水。虽然我不太明白，但大抵知道他们说的是我家屋场是一个好地方，什么发人，什么发财，还有什么出人才之类。依稀记得当时我家的情况是很糟糕的，我父亲在文革的前夜，豪迈地放弃了国家公职身份，按现在的说法，是炒了公家单位的鱿鱼，由干部变成了农民，因为他的一个月工资当时只够买一个不太大的南瓜，已经养活不了全家了。也就是说我家成了纯农户，因为人口较多，吃饭穿衣都比较困难，发的什么财，出的什么人才呢？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论，我连笑的心思都没有。

说到父亲，我还有专题说道。但在这里不得不先简单介绍一下。父亲读过私塾十年，《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诗经》、《论语》、《大学》、《中庸》等等，这些都是他口中之乎者也的重要内容。父亲写得一手好字，参加工作以后，又在地区财校读过一年财务。在那个年代，他在方圆百里都算是文化人。经常有很多人找他帮忙，主要是写家书算工分，听他讲仁义礼智信。接触的人多，又有一点儿文化，自然是思想比当地人超脱，虽然住在道湾却能纵论天下。很多人纳闷了：一个贫农，怎么会知书识礼，能写会算呢？他们不知道，我父亲的父亲是在重庆（原为四川）奉节的一个村子立户的，为了供我父亲四兄弟读私塾，父亲的父亲卖掉了全部家产，后来又把50亩田产买给了我母亲的叔叔（当然当时还不知道会产生这种关系），搬迁到湖北恩施，最终选择在道湾落户了。这事发生在1948年，解放以后划阶级成分的时候，我父亲一家因为家徒四壁，在湖北被划成了贫农，母亲的叔叔则因为家有我爷爷卖给他的50亩地，在四川被划成了地主。这事细细想来，还真有点儿滑稽和传奇的味道。

道湾是一个风水宝地的传说在当地街坊流传甚广。前来实地考察观摩的真假风水先生一茬接一茬，其中一个背着罗盘戴着眼镜的先生说得最神秘：这个地方在三代之内会出两个厅官！父亲表面上谦虚应对，嘴里不停地说“假的，假的”，内心却十分沉着冷静，期盼着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都能在他的后代得到显现。记得有一次父亲对母亲说起“风水”的事情，母亲说：你是当过干部的人，相信这些东西？最好的风水是人，你把这里换成一个恶人来居住试试？好好地按你读的那些诗书上说的过日子吧！此后再也没听见过父亲说风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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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长篱落无人过，惟有蜻蜓蛱蝶飞。光阴荏苒，我们一家离开道湾已经快30年了。当年的一家，现在分成了九家，共有公务员法官等公职人员13人，经商成功人士5人，父亲母亲都去了另外一个极乐世界。这里除了山依旧逶迤，树依旧葱郁，鸟依旧欢唱，天依旧湛蓝，风依旧柔和，绿依旧醉人以外，就是老家已无家。曾经的土坯房屋已经不复存在，能保留下来的只有那些依稀的记忆。百度上关于风水的说法很多，我倾向于风水是玄术，是研究环境与宇宙规律的哲学。风水的核心是寻求"天人合一"的和谐统一思想，是为宫殿、住宅选择合适的地方和建设方位的一门玄学。我们生活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没有必要去研究玄而又玄的东西。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做人，做一个忠孝的人，一个踏实的人，一个诚信的人！关于道湾的风水传说，我倾向于父亲的态度：从内心愿大家都兴旺发达！我更相信母亲的话：人，才是最好的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