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蓝
1
最近和我一个朋友谈心，她突然很落寞地说：觉得人生好没有意思。
我没想到这种消沉的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因为从各方面看，她都是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
起码比我要“赢”多了。
她在一家大型研究机构工作，研究的内容属于国家机密，连她老公都不知道她具体做的什么，只看到她天天忙得不行。
她一路学霸上去，读研读博，从来都是干劲满满，斗志昂扬。
她习惯给自己设目标，比如，大学的时候，她的目标是考上某某学校的研究生，然后她便打了鸡血一样朝那个目标自虐式奋斗。
然后她就真的考上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别人都觉得自己以前好拼好努力，必须要犒劳一下自己，比如，先睡他个十天半月的懒觉，再刷一两个月的剧，才能对得起以前的努力。
但她拿到通知书的下一分钟，就已经订好了下一目标，再下一分钟，她都开始付诸行动了。
太变态了。
她就这样读到博士，然后进了那家变态的研究院。
再后来，她结了婚，生了小孩。
老公对她很好，小孩也帅气聪明，经济完全不用发愁，社会地位也有。
照理说，她应该是很满足了，可她却还是快乐不起来，因为觉得人生实在是没有意义。
她说，就算是有再多的钱又怎么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就算有再好的社会地位又怎样？别人尊重你，可能只不过是尊重你所处的平台。有一天你不在那个位置了，没有利用价值了，谁会多看你一眼？
就算再成功又怎样？一切风云变幻，你又能手握成功到几时？
最后，她叹了一句：你说我们这么拼，到底是在拼什么啊？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上次512大地震。
那时，我正在教室里上实践课。
突然墙便“呜呜”晃动起来，声响巨大，所有人拼了命地往楼下跑。
我也夹在人潮中盲目地跑。
虽然还不明就里，但那时我整个头脑都来回滚动着这样一句话：我要死了吗？
当时，我真的确信我会死在那里。
那天，交通淤滞，电话不通，我和很多老师只能在学校滞留到很晚。
我们不敢离大楼太近，只得坐在操场上，感受着身下间歇性晃动的地表，无法和任何人联络。
大家都很害怕，却还在强作镇定互开玩笑。
有个老师说，老天真体贴啊，知道她花了血本在市区某个黄金地段买了一套住房，眼看快要交房了，还来个地震摇一摇，一定是在帮她检验房子的质量。
然后她就沉默了，几秒钟后说：尼玛，拼死拼活买再多房又怎样？地震一来，灰都剩不下一粒！
后来我坐校车回家，途中所见，真和乱世的景象有得一拼。
整个成都都乱套了，车在马路上排起长龙，鸣笛声响成一片，往汶川的车一辆接着一辆，每个人都是一副茫然的神情。
汶川地震之后，成都房价一度降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大家都不愿再买房，从此知道了，原来再牢固的房子，在地震面前，也就是个屁。
固定资产都不固定了。
我相信，在那个时候，有很多人一直秉承的价值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只要更努力，更拼，就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过上幸福的生活。
然而地震告诉我们，你的努力，你的拼命，最终换来的，或许很可能只是一个屁。
2
身边有很多人，他们一直在不停忙碌。
忙着工作，忙着兼职，忙着搞各种副业……
他们不能停下来。
忙碌才是他们最喜欢的生活状态。
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忙了，他们会很恐慌。
为什么要不停地忙？
他们可能会说：只有不停忙碌，才会得到更多的东西啊。
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多很多，逼迫他们不停忙碌。
就像我那个在研究所工作的朋友，她觉得只有忙碌的状态，才是最充实的，只有忙碌的时候，她最快乐。
她最难受最抓狂的时候，就是周末，和所有的假期。
她觉得应该把假期全部废除，她觉得人就应该不停地忙。
因为忙碌可以让她赚到更多的奖金，更多的工资，升到更高的级别。
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拿在手里，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们为什么这么拼命，这么努力？因为只有拼命才能得到更多。
但是，设想一下，假如我们的努力和拼命，换来的东西在一瞬间全部成了幻影，成了流水，你会骂街吗？
就像在汶川地震中，有一些在都江堰买房的人，房子还没住就倒塌了。
你花了血汗钱，却换来了一堆破碎的砖，你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你会不会觉得很不值？
如果财产这么容易破碎，如果资产这么容易贬值，那我们之前的累死累活，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我们本来确信：只要付出了努力，就一定会过上“好的生活。”所以我们才累死累活忙东忙西。
但你的拼命和努力，和你想要得到的“好的生活”之间的联系真有那么牢不可破吗？
残酷的真相是：未必。
假如，当努力和拼命，换来的只是一场幻影，你还愿意努力吗？
你会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吗？
你会觉得自己之前就像个傻逼吗？
我们这么拼，到底拼的是什么？
3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里，老人经过殊死搏斗，最终只拖回来一个鱼骨头，所以他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吗？
毕竟，他虽然捕住了一条罕见的大鱼，但是吃肉的不是他，是鲨鱼。
而最后捞回来的也只是一堆没用的骨头。
甚至连向人讲述，都无法令人信服。
捕到大鱼又怎样？看起来，他根本没有得到一点实际的好处啊。
鱼骨换不来钱，鱼肉没有吃到一口。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去捕那条鱼？甚至不惜为此身犯险境？
他傻X吗？
他的行为，真是毫无意义吗？
海明威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或许，这就是老渔夫那么拼命捕鱼的意义。
捕到的大鱼成了幻影，然而老渔夫捕鱼或许并不真的是为了鱼。
大鱼，只是老渔夫可以让自己拼命的一个借口。
他不是因为想捕到大鱼而拼命，他是因为想要战胜而拼命。
其实人生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钱，地位，成功……这些都可以瞬间失去。
但是，我们还是愿意，为了这些世俗的东西而努力奋斗。
因为它们具体而清晰，可以被清楚地看见和触摸。
我们拿它们做目标，或许并不是真的认为他们很重要很重要，而只是给自己一个努力的借口。
人生没有意义又怎样？我们完全可以自己给它找点意义。
完成一件事，打掉几个怪，赚到一些钱，PLAY A GAME而已。
不是为了要得到什么而努力，而是想要努力，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要得到什么的借口。
如果你将努力，将拼搏，建立在必须要得到什么上，那你终究会失望。
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拼？
不是为了一定得得到什么。
而是为了在GAME OVER的时候可以告诉自己：我拼过，我的人生有点意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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