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写春联的一些往事（三）

□丘豸

自打乡亲们上门求我写春联以来，每到农历年跟底，都是我最忙最累的时候。尤其到了腊月二十七八九那几天，更是忙得啥活也干不上。

刚开始几年，我一点经验也没有，除尘、劈柴等活计都是趁写完一批对子放在炕上晾干的空档来做，上坟祭祀的大事往往被拖到腊月三十徬晚才能完成。

那几天，忙起来连喝口水、上个厕所的工夫都没有，看到别人悠哉悠哉地东游西逛，打个小麻将啥的，心里特羡慕。

有一天吃过早饭，老婆让我去岳父家送点年货。到了岳父家，坐下说了几句话，准备帮岳夫劈点柴火，斧头刚刚拿在手里，我的小侄女就跑来找我，说来了好几个人，在家里等我写对子呢！我急忙劈了一点，让岳母先用着，就赶回家里接待那帮人。

有些人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一到腊月十五六，就把红纸送了过来，而且是根据家里需求剪裁出来，在背面用铅笔标记好，我打开按标记的要求，安排好内容写出来就可以了。

而有的人家，却是从商店买来红纸，连家都不回，直接到我家扔在桌子上，再撂下两句话就走，只等到时候来取对子。

更有少数人就买来一张红纸，告诉你又写大门、又写房门，又是牛圈、又是仓房，还有鸡窝鸭架什么的，他根本不想想一张红纸能裁出几副春联，就以为他的红纸有无限大，想裁多少副就裁多少副似的。

遇到这样的主儿，我要是说纸不够，还担心人家不好意思，就只好搭上一些纸帮他把数量凑够。所以，我每年都得提前买上十多张红纸回来做备用，以防谁家纸买的少不够用。

最最让你无奈的是，有些人根本不考虑你忙闲，每年都是等到腊月二十八九，再把红纸送来，而且要坐等立取，你还得搭上几支烟，一边裁纸书写忙碌着，还得一边陪他说着话。

我们两口子都不吸烟，对烟味特别敏感。但平时不太来的客人，过年写对子来家里了，不递上根烟就感觉对人家不够热情。所以，即便很讨厌抽烟，也要给人家递上根烟抽，如何也不能让人家背后说道咱不地道。

那几年，写对子确实很忙很累，但写字是自己喜欢的事，所以苦累也得心甘情愿，只是让老婆跟着受了不少累，多干了不少不应该是他干的活。好在老婆是个善解人意、贤淑温顺的人，有怨有苦也不说，都埋在心里。

通过写春联，我才知道靠这个来练字是不靠谱的，尤其像我那种写春联的状态，基本就是在完成一种应酬，写多了就处在一种麻木的过程，像是小学生在完成老师留下的作业一样，完全是完成一项任务的心态。

所以我渐渐地不再盼过年，不再期待写对子的日子，尤其那年因为写春联和老婆掐了一架后，我甚至有点恐惧写对联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