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新语之论道篇（一）

一.谦逊者的狂言

  在《天荒纪》里，萧寒浅其实是个很谦和甚至很忍让的角色，不要说他还不姓萧的时候，就是在他手握三十万雄兵，坐拥一百座坚城的年头，他也几乎是个唾面自干的主，他的执柄可以骂他是“猪狗”，他的禁军头目敢说他是“异装癖”，他的天后调笑他是“假白鬼”，有一次这位陈没口里的“小人萧”（这里的“小人”是讥讽他见了达官贵人一口一个“小人”。）微服出行跑到茶馆听说书，说书人滔滔不绝地在台上埋汰了他一盏茶的工夫，口干了的时候茶盏里没茶了，萧寒浅给他变出茶来让他接着说，识相的说书先生看出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害怕惹祸上身，他笑着说：“虽今上亲至，亦必以为然，先生何须惶恐！”

  不过之所以在“唾面自干”前面要加“几乎”二字，那是因为从上段提到的这个例子里，也可以看出来，萧寒浅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你当着他的面乱说他的坏话，他虽不会如何你，但也总是要和你争辩，而你说得有道理，他也不能由着你夹枪带棒，所以这个“给大佬递茶”的操作，大概可以算作一种有风度的反击。

  把萧寒浅塑造（一部分是玩出来的，一部分是写出来的，因为当年跑团的时候，并没有赋予角色这么丰富的内涵。）成这样，其实是要表现一种黄老式的政治理念，就是作为一个明显是neta道家的哲学流派的象征性人物，萧寒浅一般都是顺势而为，不逞能用强的，所以既然避免不了他人的腹诽，那他们即使把这些意见流于语言文字，甚至于还被自己亲身见闻了，那也是尽量地宽容一些为好。

   但天荒始君也有一意孤行，独裁专断的时候，或者至少是看起来是如此的时候，比如那句在我的世设和周边创作里反复被提到的“生杀予夺皆在我，天下莫敢问谁何。”

  萧寒浅所开的国号，叫做“天荒”，他自己的绝学，叫做“破天荒”，这两个词都是来自于现实中国历史上的典故，在小说里用这个典故，用意在于表现他的自我作古，开大变局之先的志向，和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顺天而为的确信。

   我喜欢的历史人物，大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是正确的，是会在历史上得到公允的评价的事情。比如曹老板，他黑点满满，坏事干得不可谓不多，但他那一句“假使国家无有孤”和那一篇《让县自明本志令》，就算不是完全的肺腑之言，但也绝不可能全出于作假。现如今李世民常被人用“玄武门之变”来黑，但就我所看到的资料来看，我觉得太宗虽然对此也是深感痛悔羞耻，但真要说他篡改史书，虚饰讳非，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因为无论就事论事，还是以他其他的作为来推测，他都可以说是一个坦荡自许之人。

  无论英雄凡人，有傲气都是不好的，但对于自己有自信，总是一种必须，因为自己的选择，终究是要自己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