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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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们明天见

——再看《楚门的世界》

“如果明天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楚门,带着一贯的略带戏谑的笑,深深一鞠躬,转身走出那扇“天空”上镶嵌的小门,全剧终。

黑屏、演职员表、悠缓沉闷的背景音乐……

孩子问我:妈妈,会有彩蛋吗?我说:等等看。

然而,终究没有。

多么希望能看到楚门走出那个禁锢了他30年的虚构世界的样子,看到他和初恋情人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看到那个为私欲和贪婪剥夺楚门的人生、制造一部“旷世奇剧”和千万麻木围观者的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然而,终究没有。

楚门,Truman,真实的人,三十年来,却不知自己活在一个虚构的,被人操纵的世界。他的童年、少年,他的回忆和恐惧,他的爱情和婚姻,他的事业和家庭……都是被导演操控的“投”观众“所好”的剧情。每一天、24个小时、一举一动,都被5000个摄像头时刻直播,满足人们的窥私欲。

而他出生、成长、安家立业的“桃源镇”是个巨大的摄影棚,他朝夕相伴的妻子美露是随时随地都会莫名其妙地冒出广告词的推销女郎,他最信赖的朋友马龙不过是一个如影随行的监视者。他的衣食用度是被展示的商品,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对他说的都是台词,他的生活不过是一场长达30年的真人秀。

只有施维亚,他一见钟情的初恋对他说了真话,而她也因此被她“父亲”以有心理疾病为由粗鲁地带走,去了“斐济”。当真相大白的那刻,楚门的信念连同他的世界一起被颠覆了。

导演自信楚门不会逃离,“他有一万次逃脱的机会,但他却不敢。”而楚门却说:“你们不能把摄像头装进我的脑袋!”当那场导演制造的差点要了楚门的命的暴风雨过去,楚门的帆船终于载着他漂流到巨型影棚的边缘。面对导演温柔的恐吓,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走向那个对他来说陌生又熟悉的、围观亦或是围猎他的世界。

孩子问我:妈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反问她: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孩子无语。

有人说《楚门的世界》是个关于命运的巨大隐喻,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孩子的痛苦和蝶变。

有太多的家长以爱的名义为孩子筑起一座密不透风的“桃源镇”,设计好剧情,装好5000个“摄像头”,并全力以赴地保证剧情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遗憾的是,我们不可预料的剧情太多太多,于是集编剧、导演和配角为一身的父母们,被不断的焦虑折磨着,而且演着演着也忘记了原本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剧本,可以去尽情演绎。

孩子呢?如果能一辈子待在“桃源”,始终被爱和安全环绕,固然很好。遗憾的是,无论你愿不愿意,终有一天,孩子必须离开这里,去那个真实的风雨莫测的世界闯荡。那个时候,你我都决定不了剧情。

最近,看米歇尔•奥巴马的自传《成为》,其中她母亲的一句话很触动我。她说:我培养的不是孩子,而是未来的成年人。没有父母不爱孩子,但能把孩子当做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未来的成年人,却不容易。那个未来,我们设计不了,更掌控不了,还是少一些操纵和监视,多一些信任和陪伴吧,让孩子和我们一起在这个真实的世界摸爬滚打。

这样,孩子才有可能在未来从容地书写“如其所是”的故事,演绎自己的人生剧本。

而我们,也可以在分离的那一刻,淡定地对他说:

“孩子,我们明天见!

如果明天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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