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衣服的男人

           

        为了不让自己尽快变成一只“水桶，”不得不勉强出去散步。经过一家专卖店门口，看到有打折的牌子，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衣服的质量的确不错，穿在身上，不但能掩盖身体的缺陷，还能让整个人明亮起来。“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句话说的是实情。原本以为打折的衣服便宜，一问价钱，我也只能呵呵，除非是公务员或者是富婆才能眼睛不眨地买下。

        不过既然试了许多衣服，又不能说太贵不买了，总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否则要看别人白眼的滋味可不好受。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就坐下来和店员聊天。夸她的衣服漂亮，有气质，皮肤好，身材好，她听了果然很高兴，开始跟我分享她的保养秘诀。我饶有兴趣地听着，反正是出来闲逛的，只要不催我买衣服，听听也无妨。虽然如此，她还是保持着清醒，说着说着，话题最终扯到了衣服上面。她说很多女人来买衣服，只要试一下感觉合身，马上刷卡买单，那可是两三千元一件呀，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也是如此。衣服不在多，贵在精而好看，实用，出勤率高，女人要对自己好点儿，不要总买便宜的货，穿出来不但没档次，没多久就嫌弃了，形如鸡肋，放置不用，丢之可惜。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符合。正当我尴尬的时候，她话锋一转，说道：“太贵的衣服也没必要去买，毕竟那是有钱人的奢侈。像我们这样领工资的人，可以在折扣最低的时候买，比较划得来。”然后她真心地给我做介绍，哪款质量好、价格公道，我穿上合适。我听从她的建议，高兴地买了一件喜欢的羽绒服，价钱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付了钱，看中一款毛绒绒的呢子，让她拿来让我穿上试试。买不起穿上过过瘾也好，店里没别的人，两人聊得来，她就拿来给我穿。

        正在镜子前左右孤芳自赏，冷不丁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好看，很合适，只有这一件吗？”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农民工模样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店里。他身材矮小，瘦削的古铜色的脸庞上带着谦卑的微笑，穿着黑色羽绒服，看着我身上衣服。见我们一脸疑惑地盯着他，他不好意思的解释：“我老婆喜欢这样的款式，她身材和你差不多，想给她买一件，回老家穿，多少钱？”

        店员的脸上立刻有了职业性的微笑，她热情地接待男人，夸他有眼光，疼老婆，并说北方的男人就是疼老婆，知道快过年了，给老婆买好衣服哄哄她，让她高兴。辛苦了一年，也是应该的。她看着吊牌，拿来计算机，按了一下，说打完折还要两千多元。之前我知道贵，没敢问这种价位的衣服，只是拿来试试，没想到超出我的想象。原以为男人会和我一样被吓退，没想到他轻描淡写地说：“可以，干两三天的活就赚回来了。”

        这下子轮到我和店员傻眼了，看不出这其貌不扬的男人究竟是干什么的，竟然有这么高的工资，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张口问他。他裂开嘴笑笑，依然是谦卑的表情：“我是做贴瓷块的工作，临近年底，活比较多，收入也多一些。”

        我不太了解这些行业，店员比我清楚，她说本地人很少会去做这些，很辛苦。男人说，是的，我每天从早上七点去干活，要到晚上七点才下班，一整天干下来，挺累的。

        听他这样说，我不再羡慕他工资高了，都是拼命赚来的。之所以花钱大方，就是因为家里的女人喜欢，才大方地来消费的。看他的穿着打扮，估计是挺节约的一个人。

        我在心里不仅对那个买衣服的男人刮目相看，觉得他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我仿佛看到城市的角角落落，都是他们的身影；在农村的大街小巷，有无数个女人穿着漂亮的衣服在晒太阳，她们安然地享受着这寂寞而又幸福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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