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新与韩小信沉默良久,四目相望,彼此传递着无可奈何的眼波,一阵微风吹来,在塘面划过一褶褶水涟,韩小信打了一个寒颤,手一举,作出一个伟人昭示万民的标准动作,在空中摇了摇,同时叹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亲戚还与悲,他人也己歌…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面对现实,正视挫折…认真总结失误和失败的经验教训,发扬越挫越勇百折不挠不畏艰难险阻永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重整旗鼓,收拾旧山河!"说罢,拉着秦小新的手,头也不回地向鸟笼放置的地方跑去,孙能够等人收敛笑容,不由分说,也尾随其后,离开了池塘边。
韩小信伸手从鸟笼里又掏出一只鸟,二话不说,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发乌的折叠式小剪刀,默默地递给秦小新,秦小新把刚掏出的火柴盒又放回衣袋,忙接了,轻轻一拉一扯,把折叠的小剪刀弄展括,套在右手拇食两指上,凑上前,对着韩小信递过来的小鸟腿脚处,咔嚓咔嚓,把束绑鸟腿的旧线绳儿一一剪掉,看也不看,任那废线自行飘落。
韩小信头也不扭,低声喊:"地行孙,把那一轱辘线拿过来!"
孙能够应诺着,慌不连连地趋近了,把线绾递上。秦小新在一边儿伸手扯住线头,一拉,剪下一拃长儿,指尖儿捏了,欲递给韩小信,却见韩小信手里早捏着一片纸,书页大小,忙接了那片纸,低头扫了两眼,上面了而巴草,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青山一道同风雨,明月何曾是两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秦小新粗略看了一下,脸上腾起一层红云,想笑又咬牙鼓唇忍住了,忙把纸张折了四折,叠成手掌心大小,麻利地绕裹在鸟的一条小腿上,再用短线缠系紧了,抬头望向韩小信。
韩小信低声道:"再绑上长线!"
秦小信转身,从孙能够手里扯过线头,轻轻一拉,轱辘辘扯出一两米长,中间部分己拖拉到地上。
孙能够忙说:"丫的妳扯捞恁长干什么?用得了那么长么?…唉,真是的…纯粹是浪费!"边说边伸手,还想把线收拢回去。
秦小新笑笑,轻轻回了一句:"去去…妳懂得了什么?"仍扯了细线绳儿的一端,绑系在了鸟腿上,随即向韩小信问道:"可以不?"
韩小信摸摸,又轻轻拽一拽,鸟儿啾啾三声,韩小信审腾完,点点头。秦小新旋即闪身躲到一边。
韩小信对孙能够反掌勾勾手指头,示意他把线盘儿拿过来,孙能够眨着眼晴,向前走几步,双手把线轱辘交到韩小信手里。秦小信微笑了一下,低语:"别那么客气么!"
孙能够想说什么话,语未出唇,就被身后的秦小新捏着衣后襟儿牵拉着退到了一边。
韩小信环视了大家一眼,低咳两下,尔后,朗声说:"兄弟们呀!刚才那只(鸟)…负石太重,不幸以身殉职了!而这一只…我们要改变方略,轻装上阵,意气风发…一定要把鸟儿试飞的光荣使命进行到底,并立求做出成色!我开始放飞了…大家要做的辅助工作呢,仍如先前的一样…要连蹦带跳,欢呼雀跃…其最终目的,仍是千万别让它轻易着陆就大功告成了!"
地行孙孙能够不无担忧地问:"这个鸟绑的重物少…万一飞跑了咋办?"
韩小信讥笑他:"妳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妳见过世上人放的风筝么?…妳没看见我手里的长线儿么?我着意要妳带线盘来…拿它干什么?难道我在万不得己的情况下,就不会当机立断收回它么?今日长缨在手,就地可以擒住这只小小鸟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说着,把手中的细线绳儿在孙能够的眼前晃了几晃。
孙能够红着脸儿低了头,卟咂几下嘴皮子,就不吱声了。
韩小信撒手抛出那小鸟,那鸟儿嘎嘎几声随着力道的惯性升至最高处也不展翅,眨眼之间,一头栽下地来,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戒哥几个人,原本扎着架式准备在韩小信抛鸟的一刹那作出聒噪欢呼的动作,一张声势,谁知这鸟就是一只菜鸟,不堪大用,竟装起缩头乌龟来了,死气白赖地楞是左右不配合人类的文明活动,他们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软了姿态。
孙能够捡起先前用过的那根儿小棍子,哟喝哟喝地跑向上,用棍头拔了拔那小鸟,小鸟啾啾连声后,又揪作一团不再动弹了。孙能够惊叫:"头儿,这只鸟没死!"
韩小信木着脸儿回道:"我就知道它死不了…啥毬事儿还没干哩…一点儿寸功都没立…哪能说死就死了呢!"说着,也走到鸟卧的地方,弯腰又抓住那只鸟,对几友说:"大伙要一鼓作气…不要气馁,一次尝试根本决定不了成败。米果仁爱迪生同志发明个照明灯丝还反复试验一千多次呢!看看人家那百折不挠的精神就令人佩服!咱这仅仅是放个鸟就算个鸟儿…简直不值一提。不行的话…不仿咱再重来几次…又该如何?"随即趔趄着身子,扭着膀背,准备二次抛鸟。
粪叉却在离他最远处喊道:"头儿,稍等一下稍等一下!"话音未落,却朝相反方向奔去了。
韩小信收住势,立好,问道:"他粪叉儿乍呼什么?跑恁么快又去干啥?"
众里有人回道:"他要去池塘边撇几根儿芦苇。"
韩小信听了,望望粪叉远去的背影儿,点点头,自言自语:"粪叉办事儿是用了心的!"
不一会儿,那粪叉擎着一簇芦苇哗哗啦啦地迎着风跑着,象冲锋陷阵的旗手,又象是举着一梱刚收割回来的谷子或高梁秸,而他此刻跑得却极不顺爽。
这边的黄毛就对着他喊:"妳丫的咋不在地上拉操着走呀…那样儿会好走些!"
那粪叉果然就改作拉芦苇的动作继续奔跑,地上随即荡起一遛烟尘,仿佛沙场秋点兵,那粪叉恰象一匹骁勇善战的轻骑绝尘疾驰而来。
一眨眼功夫,粪叉己拖拉着一撮芦苇到了眼前,脸不发红,气不喘,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地把芦苇分给大伙,除韩小信之外,每人一根到二根不等,拿在手里举着摇晃,以作草木皆兵虚张声势之用。孙能够手里己有了一根小木棍儿,因此他只接了一根芦苇。而秦小新要了两根,一手握一根,举过头顶,在那里摇摇摆摆,象是正规出场表演前的一个小预演。
韩小信见大伙都准备齐了,就嗖地一下扎好马步,又腾地一个前踢跳,大臂猛地一甩,那鸟儿就从他手中日地一声,象拋一枚铅球或一颗黑石一样,被掷了出去…直逼向遥远而蔚蓝的天宇!
<未完…待续>
3月5日午间于苏州玉出昆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