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事雕琢情意真——浅读杨章池的《寻找戴老式眼镜的人》

杨章池老师简介

《小镇来信》是杨章池老师于2018年3月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一部诗集。听过他的讲座后，特意从网上邮购了一本，而且是他亲笔签过名的。打开诗集扉页，上面有流畅的行楷：“他们掷来高高的抛物线。——杨章池 2018春”，字迹很清秀。《戴老式眼镜的人》这首诗就藏于其间。

杨章池老师的签名

翻开这本书，就被这首诗深深吸引了。这首诗写于2011年，已经跨入新世纪十来年了，这世上还有多少戴老式眼镜的人？而且，一个事业有成的年轻人，干嘛要寻找这么一个老古董？无疑，诗题本身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悬念。

“我在大街小巷寻找”，可见，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意为之，且“蓄谋”已久。这个人的老式眼镜是怎样的呢？“黑框边，而且断了镜腿/粘上橡皮膏”，这是怎样的一副破老式眼镜啊！如今这样的年代，还愿意佩戴如此残破不堪的眼镜，这个人肯定具备如下几点：第一，年纪比较大；第二，非常勤俭节约；第三，必定上进努力。

这个戴老式眼镜的人，“他最好面色黝黑/或者黑里透红”，从肤色的描绘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一把劳动的好手。“他目光不要太灵活，但坚定/而是温和”，年龄偏大，但性格好。而且，这个人喜欢读《三个火枪手》之类的书籍，非常朴素“但不卑微”，非常“努力”但“隐忍”。

诗人苦苦寻找的是一个社会底层的劳动者。

生存于社会底层的人们，勤勉，努力，不矫情，即使戴一幅“断了镜腿”的眼镜，在“街口趴在车梁上读《三个火枪手》”。他们“贫寒”，却“不埋怨，不折腾”，也“不放弃”，他们接纳命运之苦，但不放弃求得更好生活的上进之心。

“充满敬意，我在寻找这些/安静的，戴老式眼镜的人/我要为自己找回一个父亲”，诗歌到这里戛然而止，却像诗人用尽全力抛入读者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诗题设置的悬念至此才一目了然。

这首诗的语言之质朴，如同诗人要寻找的老父亲。诗歌采用层层铺垫，直到最后的诗句才揭开谜底：诗人千辛万苦所要寻找的这个戴老式眼镜的人，其实就是他可亲可敬的老父亲！

他的老父亲去了哪里？儿子要这般苦苦寻觅？他的老父亲或许如读者揣度的那样，仙逝了。尽管如此，他留给儿子的，除了心伤、怀念，更有许多优秀的品质，这些品质成为儿子对父亲的念想，只要看到如父亲这般的人，就会心绪难平。

兴许，诗人希望父亲还在世的同时，也希望自己拥有如父亲般的品质。

整首诗，不事雕琢，却表达了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深深怀念之情，其情之真，真挚动人。

杨章池老师的诗集

附：

寻找戴老式眼镜的人
杨章池

我在大街小巷寻找
戴老式眼镜的人
黑框边，而且断了镜腿
沾上橡皮膏
像轻伤不下火线的兵
他最好面色黝黑
或者黑里透红
他目光不要太灵活，但坚定
而且温和。
他年龄偏大，比如
街口趴在车粱上读《三个火枪手》的摩的师傅
他仍然羞涩，比如东方超市最敬业的收银员
戴老式眼镜的人那么朴素，但不卑微
戴老式眼镜的人那么努力，但隐忍
毕生辛苦，适度贫寒
不埋怨，不折腾，不放弃。
充满敬意，我在寻找这些
安静的，戴老式眼镜的人
我要为自己找回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