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各种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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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想到我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记录我的过去，也没想到领我最开始走近我的回忆的竟然是我曾经那么恨的，那么嫉妒的我的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时间流转到初三毕业暑假，曾亮豪压线上了一中，我获得了珍珠班考试的机会，考上了就可以免学费，还有每月三百的饭卡，只是我并不想也没有能力考上。什么原因，我的《西游记》还没有看完，那种特优生的环境是要有天赋的人去参与的，我并不属于那一类人，加入那样的地方我害怕我没有时间看《西游记》。人的价值观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怪，没有人可以解答这样的奇怪现象，我还是去参加了考试，题目简单的有些超乎我的意料，但是我就是没考上。

        曾亮豪开始彻底进入了他的文学研究，每月三本书的速度让我惊讶，他说这是他给他定下的目标，每个月至少三本书，他挤出来的零花钱也只够买三本书。篮球已经慢慢淡出他的视线，那件事对他的影响也暂时渐渐消除。高一在寝室午休时他从不睡觉，就是抓紧他仅有的时间去看书，因为完成作业他需要花的时间太多了。

        我记得那时候每天放学就不见他人影，直到晚自习才见到他。他跑去瀚海书店看《许三观卖血记》去了，因为没买那本书，他必须提高自己的阅读速度，花了大概一个星期，终于把余华难得得一篇长篇小说看完了，他高中的时候特别迷余华，到现在也是。后来他看完以后，又把那本书买了下来。三年高中下来，他高中看的书用箱子装起来只能拖着走，没办法搬了。

        第一次期中考试成绩下来，我和他都进步了，成绩下来那天我们好像没有晚自习，回家了。吃完晚饭做完数学作业我去他房间看他在干嘛，他的手上多了两本书，《傲慢与偏见》和《红与黑》，六角丛书，便宜。他一直在书中找他的存在感和成就感。还有他努力的成绩……我一直记得初中有一次考试我发挥不行，他除了政治每一科都比我高了那么几分，恰好政治成绩又在最后才出来，那时候好像我俩前后桌，每当有一科成绩下来以后他就在用他成绩上的焕发的自尊在向我叫嚣着，我挺难过，难过的是成绩，但是也很为他高兴，如果能从这次事件中找回他的激情就好了。然而现实又将他打入低谷，政治一科高出他几十分，总成绩比他高几十分……我彻底伤心了，他又沉默了。

        回家母亲很罕见地表扬了他，他也声嘶力竭地在彰显他的成果，除了政治。但是，母亲却用另一种眼光看向了我，我知道事情不妙，因为我已经猜到母亲接下来对我说的话将对曾亮豪又是一次打击。母亲说我为什么会考成这样子，要使劲加把劲。这样的话我在想是否会影响到他，真是这样，他从现实又被打到现实，只不过是一次比一次残酷。

        他一直在努力着保持自己的激情，想办法尽力去维持它，他参加了篮球比赛，虽然我们兵败小组赛，但至少是他还没忘记篮球，但从前的他再也回不去。

        情况的好转一直到分班。文理分科的时候我们都在权衡着，兄弟们，喜欢的人，和最舍不得的从没遇到这么好而且再也不会遇到的老师，人心惶惶，不知道他们该如何选择，不知道卜老师教文科还是理科，不知道是选理科的分出去还是选文科的分出去，好像可以得到的信息都没得到。

        母亲常常时不时地提醒曾亮豪选文科，又时不时地提醒他选理科，她也乱了，曾亮豪也在尽力安慰着自己，躲开现状或许选文科应该好点，又在矛盾中难以取舍。终于安慰好了自己，文科，家里这么多文科生为什么不继承这个传统，而且似乎早就想好了大学专业选会计，父亲是会计，姨妈是会计，表姐是文科生也是会计，传统啊。就这样，我俩第一次分开了。

        领成绩单那天，班长送了分出去的文科生每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上面还写了一句话，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兄弟，记得回家”。就这样，曾亮豪到了在女儿国里的生活。

        高二我们住校了，他跟我在一个寝室，寝室那里还是九班。住校是我跟母亲提出来的，我想他分出去还得和九班一起做些什么，不能在新的环境下适应不过来而又回不到九班，而恰好九班三间寝室在最东头，二十班一间寝室在最西头。高中生的活力不知道从哪里来，不论多晚睡，早上起来必定是精神十足的，而曾亮豪因为过早睡眠浅化，并不是那么有活力，但是他还是起的最早的。

        十多个男的，四五十多个女生，这还是情况好一点的文科班了。曾亮豪曾一度以为和女生打交道轻松很多，但他加入的男人帮才是铁哥们。我很庆幸那一帮帮他找回篮球的兄弟，虽然也只是暂时的找回，但是他们肯定是一辈子的。

        他发展了三大球项目，女子排球赛陪女生练习，第八节自习课和女生踢足球，崔老师和曹老师还搞过十九班和二十班足球比赛，二十班赢了。但是只有篮球，让他保持了强度身体练习，那帮兄弟，刘五洋，智哥，教授。即使后来他再也不想打篮球，陪伴他的只有书。

        他向我推荐过很多书。《活着》《兄弟》《悟空传》《如来八相示》，他喜欢看新闻，不是民生类的，新闻联播，新闻三十分，朝闻天下，国际上的事情他了如指掌，尽显他的博学，他常说理科是专于一门而求精，文科是遍知天下而求广，他用他的哲学思想诠释着他的人生。从小到大我受影响最深的就是他，高中三年我看了《西游记》四遍，《老残游记》两遍，他把他的书全看了四遍，而后来我开始看起了余华，《活着》《兄弟》《许三观卖血记》《在细雨中呼喊》《第七天》，我在大学的时候全看了两遍以上。但是他做到的是凡是他看过的小说，必有N句话是他倒背如流并为之所用的，我和他的差距又在一个层次上越拉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