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凉征文大赛–初赛】在丽江,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多年以后,每当我翻看老照片,还是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那是在骑行泸沽湖的路上,午后暖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发丝轻舞飞扬,明亮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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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骑行泸沽湖

那时候我刚离职,如出笼之鸟,欢欣雀跃。很快办了两件事。第一是退出了所有和工作有关的微信群,第二就是买张火车票连夜就去了云南。一路从昆明疯到了大理,从丽江逛到了泸沽湖。就在骑行到里格附近的时候,见到了她。

我猜当时她应该沉浸在湖光山色的美景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后座上的物品摇摇欲坠。我叫住了她,指给她看。她恍然大悟,感激的对我笑了笑,等收拾好了,边骑车,边攀谈起来。

从泸沽湖到摩梭族的母系社会,从藏传佛教到西藏活佛转世的传说,居然越聊越投机,旅途本来寂寞,深处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有人一起分享这无边美景,倒也算得上是人生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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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泸沽湖最有名的地方,走婚桥。从外观上看也只是一座长长的木桥,事实上可大有来头。走婚桥是摩梭男女约会的地方, 他们奉行“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习俗。白天,成年摩梭男女在聚会上以舞蹈、歌唱的方式对意中人表达心意。男子若对女子倾心,则在白天约好女子后,于半夜前往女子的房间。在这里,男性称女情人为“阿夏”,女性称男情人为“阿注”。夜幕降临,“阿注”们就会到走婚桥上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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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我们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约会的男女,反倒是散落着一堆堆的游客情侣。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摩梭族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高原红的小脸,头发乱乱的,手上举着一袋子水果,似乎是要卖给我们。我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那些水果,又小又瘪,这样的情形见得多了,实在没必要买。正要说话,她突然就接了过来,把钱塞在小孩子手里。小女孩高兴的叫了一声,谢谢阿夏,又看我说,谢谢阿注。我们愕然相对,放声大笑。

她给小女孩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对我说,看,像不像那副《吹笛子的少年》。我郑重的点点头,其实我并不知道这幅画。后来专门查了查,原来是莫奈的名作,果然很有些神似。

天黑前互相作别,各自上路。回到旅社,才想起来连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手机号也没留。透过窗户,我望着湖面上黑黝黝的山,不知怎么,竟有些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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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丽江的万能青年旅店

选择住在这家旅店,完全是因为我是万青的歌迷。

旅店老板小哲,陕西人,民谣歌手,偶尔在丽江古城的酒吧唱歌。

小哲经常开玩笑说,说我这个名字是不是特别像理发店的啊,我是歌手啊,我要改名。

那天下午,我们坐在院里,正在听小哲弹吉他唱《关于郑州的记忆》,唱到“有情有义又是有米无炊”的时候,进来一人,等她拖着箱子走到我旁边,我心里莫名的一动,抬头才发现原来是她,泸沽湖一起骑行的姑娘。

她也大感惊讶,笑笑说,真是好巧,原来你也住在这里啊。我也努力想要说点什么,竟然哽在当场,只剩傻傻一笑。

现在想来,那是旅途中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我们在丽江古城的四方街漫步,在大冰的小屋里听故事,有时候也想不出来要去哪里,就在客栈的二楼,泡一杯茶,静坐发呆,仰头看天上云卷云舒,任时光慢慢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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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也喜欢张国荣,甚至有一次,两个人发神经一样,突发奇想找来张国荣的演唱会看,哥哥还是那么意气风发,似乎从未离我们远去。我偷偷看她,发现她的眼眶有点湿润,靠着我的座椅后背,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坐着,“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心思,情象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延续不容易”,暗夜寂静,只有哥哥的歌声飘荡在空气中。

3.爬上了玉龙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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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好一起去爬玉龙雪山,她说提前约了一个朋友叫阿来,之前途中认识的,也要去。一边眨着眼睛,问我的意见。我多大度的人,说当然没问题啊,同去。可是等见到他的朋友过来,我就开始后悔了。

阿来刚来客栈,我就吃了一惊。这不就是一翻版的郑钧嘛,不但人长得高大帅气,能说会道,还弹得一手好吉他。上来就和客栈老板切磋琴艺,连小哲也不住口的称赞。她倒似乎并不关心,自顾自的在一旁看书。我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心里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

爬玉龙雪山的路上,这种不安越来越甚。一路她和阿来相谈甚欢,十句话我倒有九句插不上话。多次插话失败后,后来我索性干脆不再说话,假装漠不关心的看风景。心里却有些落寞,你呀你呀,萍水相逢,开心就好,胡思乱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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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顶,大家都忙着拍照,只有我站在在平台一角,独自远眺。她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异常,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忙说没事没事。她扭过头,奇怪的看看我,非要拉我一起拍照,我拗不过,只好从命。

下山后发现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大家不要担心,不要带什么氧气瓶,能到山顶的哦,像我这样的都可以,还遇到了一群可爱的朋友,非常开心。配的照片里,山峰吹乱了她的头发,却掩不住笑靥如花。那一刻,发现她笑起来,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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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从玉龙雪山回来后,她不时和阿来待在一块儿,缠着阿来要学吉他,和我则明显有些疏远。我表面满不在乎,心里则一阵阵的酸涩。

有一天晚上,我在院里看书,她和阿来进来,问我要不要去酒吧。

我顿了顿,又想去又不想去,她见我迟疑不决,着急道,你要不去,那我们去了啊。

我心想我也没说不去啊,我为什么不去,就算当电灯泡我也要去啊。

到了酒吧,我却想的是,天,我为什么要来。

或许是酒入愁肠,她话明显多了起来。虽然相处这么多天,啤酒喝的是风花雪月,聊的也都是风花雪月,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我自然也不好去问,来这里的人,谁还没有故事呢?

可是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却和阿来说了,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她心里的苦楚。

她的故事也不复杂,和相处三年的男朋友分手了,索性辞了工作,跑到丽江来散心。

台上的歌手弹着吉他,浅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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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她,苦笑着说,男朋友在外面当着亲戚朋友甚至陌生人都对她很好,百般体贴。可是一回到家,就像换了一个人,爱答不理。她不明白,也得不到答案。

阿来不住的安慰她,索性也讲了自己的故事,大概内容无非是男人版本的她的故事,听得她泪眼婆娑,直说为什么都是容易受伤的人。两个人惺惺相惜,忽然又集体看向我,问我的故事。我当时喝着一瓶啤酒,淡淡的说,我没有故事,即使有,也并不想说。

阿来跑到台上,唱了一首《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又唱了一首赵雷的《南方姑娘》。那是我第一次听赵雷的歌,于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似乎失去了什么,却意外的喜欢上了赵雷,爱上了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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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西双版纳还是香格里拉?

无论如何不舍,分别终究如期而至。

我打算一路向西,去香格里拉。问她的打算,她却说,本来也是想去香格里拉,可是阿来想去西双版纳,也在征求她的意见。

西双版纳还是香格里拉?

贾樟柯的电影《山河故人》中也有一段,两个男人同时追求涛,涛左右为难,这问题,是代数问题,还是几何问题,反正很难。

她说要想想。我忽然觉得有些安慰,又有些难过。安慰的是,起码她没有立刻决定去西双版纳,而是需要想一想。难过的是,她居然说,还要想想。

故事的结尾,我去了香格里拉,阿来去了西双版纳。而她,选择留在了客栈。不久,她回到了上海,我回到了北京,开始一样朝九晚五的生活。

阿来回到了哈尔滨,开了一家乐器店。也卖乐器,也教人弹吉他。经常在朋友圈晒他的女朋友,宠溺的如同女儿一样,令人羡慕。

小哲终于如愿,改名叫唯哲。像赵雷一样,成了大冰小屋的族人。还出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有一首歌就叫《穿花裙子的姑娘》。歌里他不停的唱,穿花裙子的姑娘,你为什么来到丽江?是为了放纵,是想遗忘那悲伤。听得我直想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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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上天终究还是眷恋她,设计的作品频频得到认可。偶尔在朋友圈里,一个男人温润如玉,身旁的她笑靥如花,小鸟依人。

再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乖顺可爱的女儿。生活波澜不惊,也安之若素。

只是,偶尔还会不经意的想起她。那个泸沽湖旁的女孩,那个云卷云舒的下午,那个寒风凛冽的山顶,还有风花雪月的夜晚。

过去,现在,未来,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没有人能陪你走到最后,他们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过了这段路,你会遇见新的人,和新的生活。

还是要感谢。谢谢曾经的日子里,因为有你,而变得无比美好。

祝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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