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寻居

    是日也，气畅天明，万物生辉。独于室，闲无聊，乃出。惶惶不知许久，入丛林，竟日头已落，忽见一小泠盘蜿而行。些许时，溪尽处，残花落叶，鲜有印迹。绕怪石，突惊起一怪禽，喙若司南之勺，头顶南海红石，眼嵌北山绿玉，周身尽白，光彩刺目，腿似竹节，两尺可余。其禽见尔，讶于吾，惊飞，然吾乃踪其后，以视其所。

    然走许久，入一曲径，两旁之树，实乃吾之生平之罕见矣，花草之类，色溢目，味入肺。鸟禽异种，悦耳醒脑，此应非人间之物耳，怪哉！惊矣！难吾已出人界乎？甚感惑。其大鸟何去也？顺其径，又过若几时，日虽落，天近亮明。徐步而行，忽见另一河，浮桥坐之，材质乃绿竹耳，遂过之，古人云：水至清则无鱼。然吾不赞其言，此河之清，深之处，鱼之片鳞也能察矣！

    乃过桥，行数十步，似有梅香逸来，风飘然而吹衣，其衣渗香， 此情此景，甚为惊妙，宛如仙子出浴，浴之刚出，其香怡人。冠步行，曲径通幽，乱木丛生，似无路矣。正欲叹兴而归，忽见大鸟从头掠，甚是顽皮，落降草木中，吾乃跟其后，入丛中，窜行几步，猛抬头，眼之所及，天高地阔，宛若仙境。遥相望，梅花丛中，一屋正立，虽简，但收之高雅之气，舍前一台，两座，一老翁坐于前，喝茶抚琴，甚为闲适，见吾往，无甚惊讶。

    吾乃上前，呼之，言于老翁：“于一怪鸟所引，甚为奇之，不慎入庄中，请老翁勿怪后辈无礼耳乎。”然老翁淡然笑之曰：“无他异也，汝乃至此一人来乎，见汝面善，应非异人也。可坐乎？与老翁一并进茶若何？”吾见其并无怪之意，乃坐。老人给茶之，曰：“此茶乃吾于屋后躬身植之，汝可尝之若何？”遂尝之，初入口，奇香扑鼻，心神畅快至极，如若酷暑火燎之时，堕入天山之泉浴之，其所感之甚妙乃无可与之比耳！老翁笑曰：“茶非白水，岂可以白水之法饮之，须以小口慢啜，方能道其味之真矣。”吾曰：“见笑耳，以往若此，不懂茶耳。”老翁道：“吾观其扮，应是千年后之人乎，对否？”吾答之：“是也，此非二千零八年乎？”老翁答曰：“非也，此乃千年前之时空所在矣！”吾乃大惊曰：“若非真有时空之隧道乎？”老翁答曰：“是也，隧道乃人之意念携自然之力共生之，吾知其必有此所念，故达吾之境也。”惊其言，问曰：“敢问老翁乃何人也，何故仅此一人耳？”翁笑曰：“愿解其惑，鄙人姓林，名逋，外称余乃梅妻鹤子之辈，如是也。”吾甚惊之：“汝乃林逋乎，隐世高人也？”翁笑曰：“不敢当乎，吾在此已千年有余，以梅为妻，以鹤做子，逍遥游矣，无他异耳，只因喜之，随心随性矣！”吾曰：“岂吾之所见大鸟乃汝之鹤乎？”翁笑曰：“是也，吾视之若子，陪吾这边，以遣寂寞。周边之梅林，吾视之为妻，相敬如宾，以消孤独。”吾曰：“汝之高雅恐千年，万年无人能及耳。”翁笑曰：“非也，若人能正其心性，方能融身于万物，避世俗之污，而获心神之净。周身之万物，无不可相印于心性耳，然则净乎心性，方能净乎其人也。”听彼之言，吾茅塞顿开。

    须臾，皆聊以家常。吾突发一想，问翁曰：“汝在此，可闻世俗之事乎？”翁笑曰：“略闻之，譬说汝之所在，高楼厦宇，鳞次栉比；智能电化，信息飞递，汝之所在已入高科之步耳。”忽又笑曰：“然则泰极生否，物极必反，汝之所在却又房价普高，剩有之民居无定所；诈骗铺道，食料掺毒；高府欢语，路有冻骨；遭姻缘劫，情妇之行；横冲直撞，荫于其父。人之高贵，高生活催之，然则高处不胜寒；人之低贱，大压力变之，然则贫贱不能移。若心态已变，则精神之粮匮矣，而人早已非本人矣！”

    闻之言，吾甚为大惊，乃笑曰：“吾只知南阳有诸葛耳，不知其亦有梅林和靖也！”老翁笑曰：“实乃戏谈言，孤亦知有一美利坚之民族，甚为强大，言曰“强权乃政治乎””，假安定之意，维诸国之权，灭萨诛本，难测意之所图。又有一日不落民族，假资源匮尽之势，入住东亚，遇共忿，遭核之屠戮，实为报应耳，也难定乎。世之动乱，非吾等平平之辈所能左右耳，以老朽之意推知，汝当寻安定之所，避之世俗，以顺宇宙自然之势，顺之，则存矣；逆之，则亡矣。此乃亘古之真理耳，汝不可不察矣。吾曰：“老翁真乃神人也，所闻所耳，鞭辟入里，晚辈佩服至极，然吾亦知矛盾对立，亦为一体，天地之势，宇宙元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实乃自然之道耳，岂非人力所能撼之，吾等均称人定胜天，孰能知吾等所为类蚍蜉撼树，泥鳅翻浪之举。仰浩渺星宇，人若浮尘，何有定所？无之，只能顺之。吾等泛泛苟活于世，顺势而存而灭，便足矣，岂敢寻定所矣！老翁之所言，吾当谨记，然吾仍谢汝之美意耳。”翁笑曰：“既汝为此意，意在道，吾不为劝之，然还彼一言，若汝之心性界乎万物之间，乃需正之，且勿反之。得万物于汝之时，必为汝得，倘不予之，不可强取也。从今观汝，吾知彼需一清净之界洗乎其心性耳，汝之所载世俗之污已太多矣！尔既晓老庄之道，必能换之，冀汝可改耳，正其心性也！”吾笑曰：“翁之言正中鄙之意，吾当遵之以自律树己之心性，以复获自然之气息耳。”

    翁笑曰：“孺子可教也，愿见此尔。天色渐暗，汝应还矣，吾子鹤愿牵汝以出，老翁便不送耳，愿汝谨记适才老翁之所言。”吾曰：“当谨记，赏老翁迷津之所点耳。”

    遂起身，观四方，见屋舍正凛之气射梅林之中，亭台之处，花草摇曳，似若精灵，周之梅林，飘香溢人，然老翁早已不见矣。忽一大鸟落于前，大鸟见吾，点其头，甚是有礼，吾随之出丛耳，无几时，已过河，前鹤之所在，已不见矣，然一曲径现，终出之。

    回屋矣，坐于窗之前，观西，吾大惊，此非吾走之落日乎，何还在耳？又作学业数日，完毕，闲暇之余，念曲径，遂寻之，然终不见其踪迹耳。

                                                        杜荀  字锦泠

                                              公元二零零八年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