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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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不是夏天,是人名。

他站在自家门前,第八次站在自家门前,还是没有进去。

慢慢的挪下楼,外面太阳太大,感觉要把自己烤焦,从脚底开始,灼热似要退掉一层血肉般的疼痛,头顶也被灼烤,头发好似要燃起来,大又笨重的双肩包紧贴着后背,酷热使汗水浸湿了污脏的看不出原色的T恤。院里很静,大约是中午都午睡了的缘故,连知了都懒得叫唤,蔫蔫的趴在树枝阴凉处。

再一次回到临时落脚的小旅馆,放下背包,颓废的缩在吱吱作响的单人沙发里。廉价混脏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潮湿发霉的味道熏得人呼吸困难,哪怕外面烈日肆虐,也驱散不掉。旁边油漆斑驳的小圆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满的溢了出来,掉落到旁边几个。

不愿,还是不愿敲开那扇门,哪怕是已经过去了六年多,哪怕知道父母肯定就在那扇门内,哪怕知道父母渴盼的心。当初的决裂和决绝,撕心裂肺的痛苦,依然鲜明,仿佛晴子流出的鲜血,浸透的白衫。

那年,夏天(一)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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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已经离家六年四个月零十六天,每一天他都在一个软皮本上写下“我要回家”四个字,一直写,一直写,写了六年四个月零十六天。

夏天的家在济城,离家而去的地方是山城。

夏天到山城的时候没有学历、身无分文,只有一个背包,几件衣服。

到了完全陌生的城市,要先解决吃饭和住宿问题。找了很久,才找了家酒店应聘当保安。年轻的脸庞,结实的身体,沉默寡言的表情,经理很满意,留下了他。

新人入职,老油条们合伙挤兑他,经常让他值夜班,他也老老实实的听他们安排。

日子慢慢的过去,平淡无味,却也日复一日的煎熬着,早已撕裂的伤竟难以愈合,每每值夜班时,在孤寂空荡的休息室,寂静的令人发狂的深夜,那伤口愈发的疼痛,疼的呼吸都会停顿,不敢深呼吸,生怕撕裂了那颗不堪重负的心。

紧闭双眼,却还是能看到晴子两颊的酒窝,笑起来更加明显,像阴沉的天空忽然射进一道阳光,那么温暖、那么明亮。晴子的笑声常带着些魔性,夏天总会一边做抱肩拂掉鸡皮疙瘩状一边笑她:“你那么魔性的笑声总让我想起唐伯虎,拜托别笑了,我可不想做噩梦!”

换来的是晴子更酣畅的笑声。

那年,夏天(一)_第3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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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济城有一个人民广场,大二的晴子周末或节假日总会去那儿给人画素描以换取一些外快。夏天暑假的时候无事喜欢在广场上闲逛,听听聚在一起唱戏曲的大爷大妈们水平参差不齐的曲调;看看打牌搓麻的赌客;逗逗商贩兜售的宠物;尝尝销售员免费试吃的小食。

看到晴子的铺排,就让她给画一张素描,晴子看他一副痞样,不想画,却也不敢不画,纠结中,画出一个中老年大叔的样子。夏天拿着那张素描纸,阴着脸不说话。

晴子看得心虚,嗫嚅着在旁边解释:“画素描,长得比较有特点的人画的才会更像,越长得好看的,画出来越不好看……”夏天“呲”的一声笑了:“小丫头,你不是美术专业的吧?画这么丑还敢出来靠这挣钱,胆儿肥呀你,还敢这么忽悠哥呢。”

晴子低着头,也不说话,心想:“也就是你这种混混故意找茬!”

夏天吐掉烟头,随意拿鞋底碾了两下,卷吧卷吧那幅画,斜昵着晴子说:“哪个学校的,大几了?”

晴子还不说话,只拿头顶对着夏天。

“得,这画你平时收多少钱一副?”

“二十。”

“难怪没人找你茬,你敢要五十就会有人砸你的场子!”

晴子还是不接茬,只在心里腹诽:“也就是你这样的人才会砸人家的场子!”

“钱给你,以后画画走点心啊!”

晴子接过钱,一直没说话。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一年,晴子大二,夏天大三。同一个城市,不同的大学。

那年,夏天(一)_第4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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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周末,夏天常去让晴子画画,晴子慢慢的不再害怕他,画的他的画像却也越来越丑,夏天知道晴子是故意的,却也毫不介意。

爱情的发生就是这么简简单单,自自然然。

就像世间所有热恋中的男男女女一样,夏天和晴子约会、吃饭、看电影、泡吧……一起疯狂,一起相爱。誓要把世间所有的恋人间能做的浪漫的事都做个遍。一双人恨不得能长在一起,永不分开。

一年的时间被相爱的两人碾压而过。

夏天快毕业了,却怎么都找不到晴子。所有的办法都试了又试,电话、短信、微信、去她学校、问她室友,都没有任何线索。

三个月过去了,晴子就这样凭空蒸发,神秘失踪。夏天也因为疯狂的寻找晴子,没有拿到毕业证书。

夏天爸拍着桌子发狠:“混账孩子!别说找不到她,就是找到她,我也不会同意的!”

夏天妈也哭着帮腔:“要……要是你顺顺当当毕业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喜欢,你们就在一起好了……可是因为这个女孩子……你竟然连个毕业证都没拿到!这十几年的辛苦是……白费了!”

哭声几乎盖过夏天爸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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