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08年的夏天,天空湛蓝,刚下过雨的田野一尘不染。我坐在疾驶的班车里向西原市奔去。
02
记得去年也是这样的夏天,天空依旧这么蓝,高考落榜的我告别了曾经努力三年的小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再努力一把,为了梦想,也为了自己不甘的心。”我走进了永中,县城的一所高中。
看着陌生的环境,嘈杂的人群我心情很不好。这是高四,让我生厌的高四。我是多么向往大学啊,可是现在我和它无关,隔着千万里心有千千结。
过了三四天,我依旧对学习没兴趣,整天不知道都干些什么。这天班上来了一个女孩,大大的眼睛,头发不长不短刚刚好。不凡的气质让我心底涌出一股清泉,清清凉凉的。如果她能和我同桌那该多好,我贪婪的想着。
就那么一瞬,她坐在我的旁边,和我同桌。她是那么超凡脱俗,我想了解她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只是觉得我所有的烦心事都没了,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就很开心,我渴望和她一块进步。
后面,我知道她叫丁小瑶,县城西边的。她的爸爸在县文化馆工作,是很有名的诗人。她的妈妈是她们镇中学的音乐老师。每年的春天,她们的镇子就成了槐海,空气中总是充满着香甜的槐花味。小瑶很小的时候,爸爸总是带着她坐在槐树下,望着满树的槐花,爸爸总是给她朗诵诗歌。
有时他们一家三口,也会去旁边的槐山。槐山的原名本不叫槐山,只是山上长满了槐树,所以人们就给它又取个名字。初夏时节,满树的槐花渐渐衰败,茂密的树叶将阳光分割成点点碎片。不是很热,风吹来总是让人心旷神怡,这时妈妈总会拿出竹笛,吹奏起《故乡的原风景》爸爸也会即兴朗诵,笛声悠扬诗意盎然,小瑶便满地奔跑。
03
5岁的时候,小瑶便开始上学了。她学的总是很快,特别喜欢文学与音乐,每次学校举行诗歌朗诵她都是第一。
小瑶七岁了,妈妈给她报了乐器班,她一眼便相中了葫芦丝。妈妈和老师劝她:“女孩子应该学钢琴,她们长大后会是一只高贵的小天鹅。”
“我喜欢葫芦,我是葫芦娃,我要帮爷爷打妖精。”大人们都笑了,小瑶开始了葫芦丝的学习。几年间,小瑶学了很多曲子,其中《月光下的凤尾竹》还代表县上去市里参加比赛并得了一等奖。
初中的时候,学科的一下增加让小瑶有些忙乱,她便放弃了葫芦丝的学习,却多了另一种爱好喜欢英语。有时她会给作文中写些英语句子,尽管语法错误,但语文老师还是帮她修改。如此这样歪打正着,小瑶不仅作文写的不错,英语也进步很快,一次英语全县竞赛小瑶得了第一,她的几首诗歌也在省市报刊发表。
有次她突发奇想,如果将秦腔用英语翻译那会怎样?她便问英语老师,老师听后一下懵了,这都哪跟哪啊?
就这样,初中三年很快结束,小瑶中考成绩全县排名第五,上了市里的实验中学。高中三年她更加刻苦努力了,她们学校的旁边便是苇河,她学习之余又写了一些散文、小说还有诗歌,一家出版社看中了便和她商谈准备出版。后来她和我混熟了,给我送了一本,封面上写着《烟雨锁苇河》著者丁小瑶,并有一副苇河的图片。
然而天意弄人,骄傲并自信的小瑶却在高考中失利了。面对着学校老师的苦苦挽留,她最选择了回到家乡,来永中复读。这样也有了我和小瑶的一面之缘,我便为她的不凡气质所吸引,甚至天天都希望能见到她。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有了小瑶的陪伴,我们每天都在进步。
践踏语数外,横扫生理化,自信踏北大。我们高喊口号,每天我们忙碌却快乐着。
04
过了几天,小瑶来到学校有些闷闷不乐。“怎么了?”
“爸妈让我回镇上去念书。”
“为什么?”
小瑶一直沉默着并未说话,此刻我多么希望她能留下,这些天的相处,我知道我已经离不开她。我喜欢和她朗诵诗歌,我喜欢她给我讲槐山的故事,我喜欢她和我在一起的样子。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槐乡高中念书?”
“我?”我迟疑了一下,“我想在永中念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完和她的最后一堂课。我的心好像掉入了万年冰川里,彻骨的寒冷让我麻木。我和她将遥遥无期,我不知道我是否会静下心来上好下堂课,我更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拼命的向大学奔去。
我要找小瑶,我要把她留下,我要和她一起考入大学。我在心底对自己拼命的喊到。
“小瑶,丁小瑶……”我在她家楼下喊到。
“你怎么来了?”小瑶看到我既惊喜又惊讶。
“你,能不能不要走,我们就到永中念书?”
“可是我父母要让我回去,我也想和你一起学习,我觉得我们挺默契的,我们都能考个好大学。”
“那你就不要走了。”
“我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好好学习,不要忘了我们的学习誓言。”小瑶对我说。
“可是,我们还能见面吗?”
“一定能,明年夏天,考完试了我带你去西原市,我们实验中学的苇河看看。”
“那好,一定要遵守承诺,一定!”
我慢慢的走回学校,也许小瑶还在为我送别,也许她已经回去了。我一直没回过头去,我怕自己会更心痛。
05
很快我就到了西原市,我按照小瑶给的地址到了实验中学。往前走不远处就是苇河,水面在阳光下泛着光,远处大片大片的芦苇随风轻轻飘荡。我想象着小瑶漫步在河边的倩影。
我走进了实验中学,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看着空荡荡的周围,我有些怅然,也许前面的教学楼里小瑶在努力做演算,也许旁边的运动场上小瑶在背诵诗歌,后面的餐厅里小瑶也吃的津津有味。
我在学校里徒然的转了一圈又一圈,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小瑶的片段,最后我走出了学校。我知道小瑶今天不会来的。她以后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也没和她联系。意气风发的我们都在拼命实现自己的梦想完成当初的承诺,却忘记了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我也知道,只要我想联系,我也会轻而易举的联系到她。只是,我忘记了该和她怎样交流,小瑶是否会为我突兀的打扰而生气,我更不知道这次的见面是否意味着以后不再相见。
谢谢你,在我最迷茫的时候让我充满力量。谢谢你,让我拥有自信可以和你许下一个执着的承诺。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的鼓励与支持。谢谢你,在我记忆里深深的铭刻。
我在西原市又呆了一会儿便坐上了回县城的车,我用了一天的时间和小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