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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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无眠，在观看了中央戏曲频道播放的京剧音配像《白蛇传》之后，反复品味剧情及演员的精彩表演。由躺着看，以戏催眠，变成坐起来看，坐到离电视更近的地方看。这都是因为那个美丽的妖精太可爱与可敬了，令人颇罢不能。何以如此呢？

      《白蛇传》本事见于《京本通俗小说》，原题《白娘娘永镇雷峰塔》，上大学时读过，但并未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京剧《白蛇传》的影碟看过不同演员的演出，唱词多有不同。现在播放的是1960年由杜近芳、李少春、袁世海的现场演出录音，李洁、李宝春、徐畅等2002年配象，可谓珠联璧合，角色齐全，文武兼备。演员伴相俊美，念唱作打俱佳。最感人的是演员的入戏表演，演出了角色的性格，与戏词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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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让人想起王国维那句经典之言：戏剧就是用音乐、诗歌与舞蹈来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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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后，一大批旧中国过来的艺人达到了艺术巅峰，他们不仅功底扎实，坚守传统，又肯于、乐于创新，创演了一大批经典剧目。李少春、袁世海、杜近芳就是这批艺人中的佼佼者，《野猪林》《白蛇传》《将相和》就是其中的代表剧目。《白蛇传》的改编演出，无论剧情、戏词、表演程式在艺术性与经典性上都有很多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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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近芳是梅派青衣，名列四小名旦，深得梅先生真传。李少春乃李桂春之子，其父为海派文武老生名家，颇擅猴戏，在京剧改革上亦多创获；少春又学余叔岩，博采众长，终成一派。李宝春是少春之子，亦得真传，由他为其父配像，可谓形神相契，实为不可多得，一场戏欣赏了父子两代的绝技。为杜近芳配像的是梅派青衣李洁，她得到杜近芳真传，扮相典丽、俊美，唱腔华丽而婉转，颇得梅派神韵。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徐畅配像的小青，以次要角色而给人留下深刻难忘的美好印象，实为不易，其实她是年轻一代梅派青衣中的佼佼者。在为白素贞与许仙说媒的时候，她是明快开朗的小红娘；在白许的甜蜜婚姻中她是尽心尽职的“丫鬟”；在与法海的争斗中她是果敢的“武士”；在面对“背叛”爱情的许仙时，她气冲斗牛，连姐姐的劝阻也不放在眼里；当白许夫妻冰释误会后，她又回归忠诚的“丫鬟”。徐畅把小青的性格变化演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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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洁当然把白素贞演活了，作为美丽的女性，她对许仙的爱始终处在热恋中，这是她即便面对许仙的“背叛”也仍深爱不移的原因。她与许仙一见钟情，系主动求爱，但含蓄传达；她深深陷在甜蜜的人间爱情的最深处，对许仙百依百顺，所以才不顾小青百般劝阻去喝许仙让她喝的熊黄酒；当许仙因她现了原形吓到之后，她去仙山盗仙草，这时她先是向仙童乞求，不得已才出手争斗，被打败之后，她下跪乞求，为的是让爱人起死回生。当法海强将摇摆不定的许仙诓到金山寺时，她还是以情理恳请法海放还丈夫，不惜屈膝，不得已才出手。水漫金山的本质是捏卫爱情！当战败逃到当年相遇的断桥时，小青要手刃许仙，她隔在小青、许仙之间，百般解说，在情感上始终在许仙一边，虽有责备，但其情弥笃。当小青不能忍受她再接纳许仙而要离开的时候，她第三次下拜，表达出对妹妹的真挚的挽留之情。李洁演的白娘子，就是这样一位美丽的妖精，她深情不移，为爱多次降低身段，对仙对佛对姐妹的某种隐忍，都是为了捍卫爱情。这样的妖精不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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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说生书熟戏。听说书一定要听没听过的，这才有趣，若是听过的再听，就索然无味。戏则不同，作为综合性艺术，众多角色演绎一个故事，不同角色各擅其能，共同创造表演的高境界。

      当然李宝春演的也非常棒，作为凡人他许仙即无手段又无异能，关键时刻还对爱情有过短暂动摇，无论在美丽的妖精爱人还是高僧法海面前，他都是弱者，就是在动怒的小青面前，他也硬不起来。所以他需要保护！李宝春把这样一个许仙也演活了！演法海的也很棒，这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场好戏。

      但最打动我的，是那位美丽的妖精！

            写于从长春到敦化的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