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1年3月《纽约时报》付费墙上线，它的在线计量收费模式改变了近10多年业绩下滑的局面，2014年订阅收入首次超过广告收入，这种变化引起美国报业的广泛关注。建立付费墙后《纽约时报》数字化多维度内容和自媒技术运用，增强了读者体验，改变了新闻信息消费习惯，在激烈的新闻传播竞争中取得了优势，为美国报业转型发展开辟了一条道路。
关键词:付费墙 纽约时报 美国报业 数字化
1号学术丨陈宪奎：付费墙——《纽约时报》数字化转型与美国报业发展（1）
二. 《纽约时报》数字化转型和自媒体技术
从免费阅读到建立付费墙收费，美国报业的转型过程引起了国内外相关专业学者的关注。目前国内关于美国报业转型的研究中，主要集中在美国报纸网络在线付费墙的研究上，鲜有涉及付费墙后的内容的相关研究。
2014年10月间我们对美国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凯瑟琳·卡尔文（Kathleen Culver）等美国十大新闻学院的教授和教师[1]进行了邮件和电话采访，他们的意见基本上是一致的：美国报业建立付费墙，表面看是报业在自媒体时代从免费到收费的一种商业模式的转型，但决定报业转型成功的关键是建立付费墙后所提供的新闻内容价值，采用自媒体技术对这些内容的有效传播能力。
目前通过数字化技术，《纽约时报》已经建立起了从1851年至今的动态数据库，包含了160多年来14723933篇往期文章[2]。这是一种具有海量数据库意义的新闻档案，使《纽约时报》所提供的信息综合服务远超过了传统意义的新闻机构。他们在报道新闻的同时，在海量数据库的支持下，能将相关新闻的背景、前后关联报道、新闻事件历史追溯等诸多新闻元素多维立体的告诉读者，在激烈新闻竞争中做出差异化的新闻。为此我们对《纽约时报》的稿件来源和结构成分进行了相关计量分析，以为例证。
（一）《纽约时报》稿件采编来源与自媒体来源的占比分析
通过内容来源分析，研究《纽约时报》对自媒体内容的选用情况。我们选取了《纽约时报》数据库2014年2月至2015年2月的全部文章，对其中包含的Twitter、Facebook、YouTube关键词的文章总量进行统计（包含其中任何一个关键词即可）。
从美国东部时间（纽约）2014年2月9日00:00分至2015年2月8日23:04分，《纽约时报》刊发文章数共计58456篇[3]，其中提到了YouTube（视频自媒体）、Facebook（社交网络）或Twitter（微博）的文章数相关情况，请见表1：
表1《纽约时报》网站采用稿件中涉及自媒体的新闻数
如表1所示，三家美国最具代表性的自媒体网站的内容，在《纽约时报》数据库中所占的比重并不大。其中视频自媒体（YouTube）报道篇数不足1%。在2014年2月9日至2015年2月8日这12个月中，《纽约时报》采用Facebook的文章数占2.8%,《纽约时报》采用Twitter的文章数为4.9%。从表1可以看出，自媒体已经成为《纽约时报》报道的一部分，但在新闻来源中，所占的比重很小。
为进一步分析《纽约时报》对自媒体信息采用情况，我们对上表中涉及自媒体的文章抽取10%的样本共计498篇，进行的统计变量分析，内容如下：
（1）自媒体关键词与具体报纸文章的关系：是文章标题的一部分，还是文章的内容。
（2）对报纸文章内容进行了分类：政治、经济、体育、杂谈、媒体、文化艺术、法律与案情、技术、科教、战争、其他。
（3）文中是自媒体所涉及的事件当事人：政客、政府权威、商业人士、公众人物、专家、社会名流、运动员、普通民众和其他。
（二）《纽约时报》来源于自媒体信息的内容分析
自媒体不是《纽约时报》新闻采编信息主要的来源。在表2中《纽约时报》最近12个月498条与自媒体相关的新闻进行的来源统计分类可以看出，从自媒体上获取的新闻来源所占比例不大。同时，将自媒体新闻来源作为标题的一部分（即直接引用）的新闻共计占27.4%为136篇。内容引用的为362篇，占72.6%。由此可以看出，《纽约时报》对自媒体信息基本上要进行第二次加工才刊发使用。
表2报纸文章中来源于自媒体信息中的文章数
从表3看，这些新闻与经济和技术关联性较强。498篇来自自媒体新闻中，有413篇（占比82.9%）的新闻只是将自媒体新闻当成是新闻来源之一，也就是说，自媒体和其他新闻线索渠道一样，只是撰稿记者的参考之一。
表3自媒体是文章唯一来源或者来源之一情况
从表4可以看出，在《纽约时报》采用的自媒体新闻中，所涉及的自媒体新闻涵盖面比较广（软、硬新闻都涵盖了）。硬新闻主要涉及政治，包括国际政治冲突。然而，与政治、战争等硬新闻相比，60.1%的自媒体新闻都是一些软新闻（文化、娱乐、艺术、生活等），例如名人、体育娱乐明星的八卦。媒体秀和商业演出新闻占11.4%，文化艺术占13.2%，运动和以及文人关怀相关报道24.4%。
表4来自自媒体的新闻内容分类
从这种意义上说，自媒体可以帮助记者拓宽新闻线索来源。与此同时，记者也利用它跟踪了解各种名人、娱乐明星的动态，找准机会俘获新的大众八卦新闻。正如表6所示，《纽约时报》中来源于自媒体的新闻主要涉及的是普通市民。通过深度阅读我们发现，在极个别情况下《纽约时报》的记者也会引用具体某个人的自媒体信息作为新闻来源，但大部分情况都是基于自媒体信息进行综合采编的。同时在表3中也可以看出，报纸新闻记者更倾向于普通的市民新闻。
如果《纽约时报》人物新闻中采用了自媒体的信息，一般也都是众所周知的名人，他们在提升自身知名度的过程中通过自媒体也可以获益。在《纽约时报》人物新闻中有四分之一来自于自媒体，如表5。其中运动明星占17.9%，政客、政府关于及企业高管类占16.8%。分析表明自媒体作为报纸记者新闻线索来源，直接采用的可能性很小。
表5来自自媒体的新闻所涉及的报道对象身份分析
（三）《纽约时报》数字化报纸提供了比自媒体更为专业的新闻内容
以上数据的分析表明，现在《纽约时报》的记者和编辑对自媒体保持着高度的关注，自媒体平台也成为记者和编辑接着获取新闻线索的渠道。但自媒体并没有主宰《纽约时报》新闻的来源，源于自媒体的新闻比一般人们感觉要低很多。从采用情况看，源自Twitter和Facebook的新闻采用情况要远大于来自视频网站YouTube的采用情况。
从数据还可以看出，从自媒体采用新闻类别和新闻报道对象看，在报纸报道次序上，并不存在（传统报纸编排中）名人优先的等级制，这与通常认为的新闻报道次序安排理论不同（表5）。此外，数据也表明，对于《纽约时报》的记者而言，更倾向于采用自媒体中正式的而非证实的小道消息。
数据显示《纽约时报》正在颠覆传统报业在人物报道上的金字塔，这是自媒体本身的特点决定的。很多普通人能够通过自媒体的传播迅速成为名人，知名度甚至能够超过其他名人。从趋势上看，《纽约时报》改变了传统报纸围绕“精英”的习惯向普通人倾斜，这种现象的效果虽然短期内还不明显，但已经呈现非常鲜明的发展方向。因此，较之于其他自媒体，《纽约时报》数字化报纸因其本身的强大的新闻综合能力，具有可以要求读者付费阅读的内在价值。这即是自媒体发展的一个新方向，也是传统报业媒体依托自身优势打造的权威性自媒体，它通过对原有信息资源的整合和优化，极大地提高了历史信息和新闻信息的利用效率和价值。
（四）《纽约时报》关于2014年密苏里弗格森镇迈克尔·布朗枪杀事件的报道
2014年8月9日美国密苏里州的弗格森18岁黑人学生迈克尔·布朗被警察枪杀，引发当地持续性抗议活动，并很快演变成一起骚乱事件。一时间美国媒体争纷不断，特别是关于枪杀事件本身的争论在美国自媒体上持续激化发酵，不断地刺激美国人关于种族歧视的神经。2014年11月25日，《纽约时报》以《弗格森到底发生了什么？？》[1]为题进行了全面而客观的报道，使得整个舆论逐渐从争论趋向于客观并逐步开始平息。该报道的内容结构如表6所示：
表6 2014年密苏里弗格森镇布朗枪杀事件纽约时报网络版报道框架
如上表所示，由于受到多种客观条件限制，其他自媒体很难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布大量的照片，用140英文字符很难写出来一些有说服力的分析文章，报道如此复杂的新闻事件，更不可能系统地获得和发布法院、陪审团原始档案材料。自媒体短、频、快的传播方式决定了信息可能是散乱的甚至相互的矛盾，造成信息价值的耗散，降低传播效果，很难聚拢强大的社会共识，不可能对这样重大的社会新闻进行客观全面的报道，产生像《纽约时报》的传播效果。
《纽约时报》对弗格森案的报道，也是传统纸介报纸很难做到的。传统报纸不可能刊发24卷上千页的法院和陪审团的原始材料，也不可能同时刊发如此多的事件图片，更做不到对新闻事件的即时发布、与读者即时互动，使读者及时了解事件发展进程，表达自己的信息需求和观点。《纽约时报》运用自媒体技术形成的广泛和迅速的报道，远远超越了传统纸质的《纽约时报》，促使记者和编辑拓宽新闻视野，了解读者动态化的需求，提高新闻采集能力和编辑质量。从这种意义上说，《纽约时报》运用高速发展的自媒体技术，在付费墙模式的利益驱动下，创建的这种数字化报业自媒体已经成为了自媒体一种新形态，在与其他自媒体的竞争中取得优势。
[1]他们是：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助理教授Steve Coll；宾夕法尼亚大学安南伯格传播学院教授Garrett Broad、马里兰大学助理教授Christopher Hanson、北卡罗来纳大学圣殿山分校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Spencer Ryan Barnes、佛罗里达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Diane McFarlin、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Kathleen Bartzen Culver、密歇根州立大学传播艺术与科学学院的Lucinda D. Davenport、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的Jeanne Abbott、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传播学院的R.B. Brenner、南加州大学安那伯格传播与新闻学院的Dana Chinn。
[2]《纽约时报创新报告》（Innovation: Executive Summary），The New York Times co.， March 24, 2014. P28
[3]数据来源：《纽约时报》数据库，链接：http://query.nytimes.com/
[4]该专题的链接为：
http://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14/08/13/us/ferguson-missouri-town-under-siege-after-police-shooting.html?hp&action=click&pgtype=Homepage&module=first-column-region®ion=top-news&WT.nav=top-news&_r=1
原文刊载：《美国研究》2015年第二期，作者此次稍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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