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的自我救赎之沉默

文|摩卡一号

“弟妹呀，你家阿城现在是越来越乖了啊，不像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了，读了书长了年纪是越来越好了。”

“哈，嫂子，你家阿城现在变安静了，整天待在屋里看书，以后准有出息。”

“大侄女啊，阿城现在怎么都不叫人呢，这么下去可不行啊，男孩子就应该阳光活泼点，整天都在闺房里算什么事嘛？”

09年，阿城初一，这是他人生的拐角，尚未知好坏，但“车”已偏轨却成事实。那是初一的下学期，班里转来了位新生。

“大家好，我叫林美英，初一上学期在A市读书，现在转到贵校，很高兴认识大家，望今后多多指教。”

“干净清爽，大方得体，衣着时尚，哇塞。”邻座大林边鼓掌边将视线游走于美英和班上其他的女生身上，一种选美评审亦或是金金火眼孙大圣的即视感。

开学前几周，班上男生都各怀心事，女生也异常的团结，班风霎时直冲年级前三，班主任还特开班会以示表扬。

图片发自App

“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美英了，你看到没，刚才她跟我借书还碰了下我的手诶。不行，我得缓缓！呼哧呼哧……”荷尔蒙涨红了阿城的脖颈。连和大林悄悄分享的小秘密时都恨不得用一切激昂的调调将千言万语浓缩成一句道出才好。

“林美英你好啊，我是阿城，你知道附近哪有医院嘛？我发现我的心脏跳得不行了。自从在人群中见你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你容颜，我试着模仿一切的勇气，练习感人的话语，可一想到你，心都软了……”

几个男生在哄抢着粉色的印有埃菲尔铁塔的信纸，七嘴八舌的念叨着。

顿时除了阿城和美英，一切都显得多么的欢快，仿佛新年将至，而他俩却是唯一赶不上春运而失魂落魄的弃儿。

第三排到第六排的距离横亘着羞耻、诋毁和急速高涨荒化的自尊。远远的，望不穿毫厘的空气，就像两股斥力强撑期间。

阿城脚撑着地面呆呆的盯着第三排的美英。那张纸是大林怂恿阿城写给美英的情书。

“我明明夹在她的书里，怎么会这样呢？”终于在大林的据理抗争下闹剧暂告一段落。群演告退，主角却失魂落魄，深陷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瞳孔里。

“南南，刚才我们是不有点过分了，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拒绝就好了，闹这么大，真叫人担心。”

谁曾想到，这场完美的“演出”，导演是李美英，监制兼编剧是其好友那文南。

视线转回阿城，一股歉疚和羞耻感让其失去了咆哮的气力，紧握着双拳，企图凭意力将夺眶的泪珠一点一点的往回拉。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相继请他到办公室“喝茶”，一时的舆论中心是他三年来都洗不掉的烙印。

“你以为你是谁呀，还写情书，还看，看什么看！”南南的恶语成了他每天不得不避而退让林美英的命令。

自此，初中三年，凡林美英存在的场合，阿城都自我屏蔽，闪躲一切的眼光，拒绝一切的交谈。

---

幸或不幸的是，接下来高中三年同学的南南成了阿城转折的最大推手。由于心怀介蒂和抱有可怜的自尊。三年来他坚持不同南南在同一场合相处，以防那段尚未落灰尘封的往事被重新披露，进而越来越沉默，沉默到极致。

后来他在日记中写道：

“人生嘛，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其他每天都是“换装游戏”。至于颜色冷暖情绪高低，20%因环境，80%靠内里。生活百态，因果各异，哪有所谓的好与坏，一切的批评都是从结果倒退而来的鸡肋。也许是无奈妥协于生活，也许是沉默成常态，放下了，总算沉默到底，一切终该释怀。”

---

高考后，初中一批同学聚会，在酒宴正酣时，阿城举杯走向美英：

“我为当初道歉，为我没有勇气而选择沉默道歉，但你也得知道我所受过的耻辱和落寞，是我愿意接受的你狠狠甩在我青春里的烙印，是我交给生活的学费，现在我希望一切都能释怀。”

没等对方回应，阿城就连鞠三躬转身离开酒店。

阳光拖着脚步，清风拂着心膛。那天后，阿城彻底沉默了，真为他感到高兴！

图片发自App

“呐，现在你知道我大学前的青春是多么的冷酷了吧。”阿城对着身旁正躺在足球场上的秦雯说道。

仰望着星空，搂着秦雯所带来的温暖。此时，躺在大学校园里的阿城，对往事所带来的羞耻和无尽的寂寥竟像是迟暮后的仇敌在岁月的末了里深情相望，将诸事都抛于风里。

“自那以后，我明了自己，也学会生活。凡是能照亮我生活中的些许温暖，都是寂寥杀不死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