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
少时不谙世事,不懂卞之琳《断章》的深层诗意。诗是什么?似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生活又是什么?懵懵懂懂说不清道不明。
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我,生活在我眼中就是美丽的诗,而诗是天光鸟语是云淡风轻;是“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婉约抒情。是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的豪放呐喊;是繁华似锦的郊外陌上,一片片姹紫嫣红的花;是白墙青瓦屋檐下,一声声燕语的呢喃;是荷塘朦胧月色里微风轻轻荡起的一圈圈涟漪;是正午灿烂阳光里孩子们小溪里嬉戏打闹传来的一串串笑声;是秋高气爽里天空中一只只自由自在飞过的鸟影,山尖一朵朵轻轻悄悄流过的云彩;是山腰古庙亘古不变的暮鼓晨钟,是千山暮雪孤舟笠翁独钓寒江的百年孤独……
后来我迷茫了,诗到底是什么,生活又是什么?我不知道了。一度我兀自认为诗与芸芸众生凡尘俗世的生活根本就是背道而驰风马牛不相及。在红尘匆匆赶路的凡夫俗子——我,诗在我眼里,已变成遥远的地平线,渐行渐远;变成天上的云,可望不可及;变成水里的月,虚无缥缈;变成雾里的花,扑朔迷离,而生活永远是一团让人心力交瘁的乱麻却不能快刀斩,是藤上结着的苦瓜却不能摘,是杯中饮不尽的涩酒却不能倒……
焦头烂额的我,鞭长莫及的我,心灰意冷的我,时时自怨自艾:灰头土脸的日子,鸡零狗碎的生活,哪能流淌半点诗意!常常看见身边那些过着诗一样日子的女子们,她们就像是唐诗宋词里款款走出的佳人,明眸善睐,温婉可人……不倾城倾国,不千娇百媚,她们却把自己活成了一首朦胧的诗,一幅写意的画,一片唯美的景……纤尘不染烟火不沾,她们的日子就是超尘脱俗的诗般模样!
一位辣妈级别的闺蜜,时尚靓丽,来去洒脱,常常开着她的精致座驾、载着她的大小两个宝贝四处游玩,羡煞旁人……我对她始羡慕终倾慕因为我知道其实她也要朝九晚五赶上下班,业余管理她的工作室,还全权管着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这样的生活应该忙累的像陀螺一样够呛吧,她把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却又井井有条,生活绝不拖泥带水怨天尤人也不矫柔造作无病呻吟,健身游玩交友带娃全不误,生活地明媚动人!
一位才貌兼俱亮瞎路人的同事,结婚生子后更是惊天逆生长,过着旁人眼里鲜衣怒马草香花艳明星一样光鲜璀璨无牵无绊的诗意生活。众人责怪天不公地不道上帝不开眼,凭啥肤白貌美气质佳连同才华伴好爹妈加悠哉游哉的高雅生活一下给了人家,老天简直厚此薄彼开玩笑过了份天理何在?不知道的是,其实别人不喝水也长肉,节食饿得七荦八素头昏眼花也坚持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在披星戴月下运动跑步,自己却胡吃海喝别人几口就饱自己饱了还要塞下几口,别人读书提升护肤多管其下,自己只顾飞短流长天上地下神吹海聊然后蓬头垢面厚着脸皮出来吓人还恬不知耻怨天尤人……
姊姊有个闺蜜,樊胜美一般的女子,有貌有才也有不堪的出身。当我们左顾右顾前怕狼后怕虎在原地踏步,半生都在耿耿于怀纠结挣脱不了原生家庭的桎梏、又哀怨连连陷入新的瓶颈水深火热,她早已勇敢冲破世俗樊离,背起行囊,挣脱父母,走他乡,拼人生,圆了梦想。
我的姊姊也是这样一位兰心慧质的写诗女子。一行行或华丽朴素,或深邃通达,或清丽婉约,或大气豪放的诗句在她笔下似信手拈来。她也把日子过成了诗:屋里花香四溢,窗帘淡雅,书柜整齐,床头摆着的写真集青春脱俗,养的白兔都像月宫里下凡来的,雪白灵动飘着袅袅香气……
…… ……
原以为这红尘俗世的烟火只不折不扣熏染出一枚枚怨妇,却依然不乏活出明媚风采的女子。原来,生活本是一袭华美的袍呵,上面蛀满了窟窿,那些有心的女子们把它绣成美丽的花,题上唯美的诗,还在卑微地低到尘埃的生活里开出欣喜的花儿来,硬是把柴米油盐酱醋茶此等俗不可耐的庸常日子过出了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闲致雅趣来,她们拥有诗般模样的生活,只因她们原本就是生活的高手与诗人啊!
我终于读懂“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原来每个人都是别人眼里独一无二的别样风景。而谁的生活里都有苟且,只要努力好好儿活,你就是别人眼中那道最具诗情画意的风景!
是的,远方太远,诗和田野,就在心中,不必远方!做生活的诗人,把日子过成诗吧!为自己建一座坚不可摧、一座价值连城的诗意王国。哪怕孤独,终有一天,你会抵达万丈光芒,那么你的孤独,真的虽败犹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