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夏天,喜欢热情似火的赤道。
我喜欢英伦小镇,却不喜欢阴冷多雨的英国。
巧的是,赤道上的斯里兰卡国,其中部高山上的小镇努沃勒埃利耶宛如一座活灵活现的“热带英国”。被西方殖民过的历史,令它纯真古朴的血液中流淌着现代英伦气息。海拔1896米,坐落在第一高峰皮嘟噜塔拉嘎啦山麓,是斯里兰卡气温最低的一个片区,也有“东方瑞士”之称,昼夜温差很大。
努沃勒埃利耶,总是阳光灿烂的早晨,鲜花怒放的英伦房子,闲庭信步的牛马漫步在油亮发光的草原上,和反射着光波光粼粼的湖水旁,那一顿慢悠悠的brunch。生活缓慢而优雅,人仿佛为这蓝天白云而活,轻飘飘地徜徉在这个世界里。
我们是乘坐着“高山茶园小火车”来的。
列车不准点是常态。除了一等座的车厢有对号入座的特性之外,二三等车厢的车票均是随来随卖,来几个人卖几张票。拥挤的车厢只有头顶老式的摇头风扇,和上下开的车窗。
车站售票处的墙上悬挂若干时钟,上面指向的时间是售票员根据当天列车出发及到达的时间,手动转的,用一种古老的方式记录公共交通的时间。
一路从康提盘旋到斯里兰卡最高的山脉上,吭噔吭噔的老式火车以及慢的速度行驶在山间轨道上。
这段火车是有名的高山茶园火车的其中一段,穿过平原,翻过高山,整段路都是绿色的山和树。学着当地人把自己的手和脚往外伸,挂在在门边尽情地呼吸山里清新的空气,看着自己前方和后方蜿蜒的蓝色车厢,这条蓝色的绸带在绿色的山中格外耀眼和美好。
列车上也有很多小贩,头顶着一筐小吃,叫卖着从火车的一头过来,穿过与公交车一样的拥挤的过道,走向另一头。其中“wali”是最常见的一种小吃,看起来松软油腻的油炸食品,其实是又干又脆的,上面躺着一小只炸虾,用小学生的作业包着。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吃:油炸的面粉圈,爆过的花生米,切开的芒果,腌过的梅子等等,一路上都让人闲不下来嘴。
努沃勒埃利耶负有许多盛名,除英伦光环以外,昼夜温大、清晨烈日、午后湿润多雨的气候特点,让这里成为天然的茶园生产地和畜牧业养殖地。著名的斯里兰卡红茶最早就是从这里孕育而生的。养殖业则造就了优良黄油和牛奶,融合西式生活习惯,早餐喝一杯奶茶,吃上几片涂满鲜嫩黄油的烤土司,看着阳光洒进屋子里,偶尔再翻上几页书,这样的生活能不惬意吗。
Mackwoods是一个可以参观整个锡兰红茶生产过程的茶园工厂。前往Mackwoods需要盘旋上山再盘旋下山,越往上四周越云雾缭绕,我们穿过山顶一片大大的水雾区,朦朦胧胧已经看不见外头的东西,自己仿佛置身于魔幻电影中的仙境。穿出雾气出来时,山的另一面已经雾蒙蒙下起雨来了。
Mackwoods这个名字是模仿好莱坞Hollywood,悬挂在山腰上。不过2016年3月我们前往时这几个字母已经消失了,后来得知现已被收购,改名Labookellie。经典的消失虽情有可原,却也不乏遗憾的叹息,多希望很多事情永远不会改变呀。
茶厂里有专门的人员免费讲解茶叶的制作过程,看完“采摘、枯萎、揉捻、发酵、烘干、分级、包装”七个工序之后,可以在漂亮的英伦房子里免费品尝茶厂里生产出来的红茶,可以自己加奶加糖调成红茶,还能买巧克力蛋糕。即使是景区出售的蛋糕也不过人民币4块钱左右。最后可以选择在此购买Mackwoods茶叶作纪念品。
在茶园里能看到采茶女在辛苦劳作,包着头巾,背上背着麻袋和木筐,她们基本上都是泰米尔人,标志性特点就是额头中间有个朱砂红点。她们是早年英国殖民时期被英国人从印度带来的,被日头暴晒、被蚂蟥等蚊虫叮咬,被人看不起且难以改变生活地位,是采茶女世代相传的生活状态。种姓地位低,生活十分艰辛。
或许会感慨,我们的努力是为了更有品质的生活,为了梦想,或者为了我们爱的人。我们站在一个高于世界平均线的起点上,看不到有的人却终其一生都摆脱不了自己的“种姓地位”,即使努力却也徒劳无功的绝望。可能我们旁观者,连种姓是什么,都无法定义清楚。
新西兰的牛奶很出名,但你知道斯里兰卡竟是其中一部分奶源地吗?安佳牛奶和黄油的广告挂在街头小巷,一大盒新鲜黄油只要人民币十几块钱,因为这里有一个货真价实的新西兰牧场。像Mackwoods一样,可以参观,也可以现场试一试刚挤出来的温热牛奶。
努沃勒埃利耶的房间是全程唯一配有被子的,其他的城市都是给个小毯子或者薄薄的被单,这里厚厚的被子好像说“真的好冷啊”。
太阳一落山就冻得不行了,没办法出去晃荡。就算来之前已经备好了外套和长裤,也还是难以抵抗这里的寒冷,因为傍晚的雨,湿哒哒的冷气有透进骨子里之感,潮湿的寒冷属于物理难以抵御的类型,和中国南方的冬天一样。
于是在客栈里点晚餐,一份牛排、一份鸡肉咖喱、奶油浓汤、西红柿浓汤。很久很久都没等来服务员敲门叫我们出去吃饭。在一本书中看过,中国人如果晚上要做一道菜,晚饭前一定就备好了所有需要的材料,而斯里兰卡人则是等你点完菜,才开始琢磨应该准备什么食材,甚至可能马上提着篮子出门去买。
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在餐区坐下,看着服务员端来一碗咖喱,又一碗咖喱,又一碗咖喱,又一碗咖喱,这四碗满满当当的咖喱里面有的藏着土豆,有的藏着鸡肉,有点藏着蔬菜,还有的是啥我也看不出来,最后又上来了一盆米饭,这竟然只是一份鸡肉咖喱的份量。
来之前听说斯里兰卡的本土菜特别难吃,由于制造业的不发达,日用的电器质量也很差,所以米饭都是散的硬的夹生的,天气湿热,因此饮食中都加入清一色的辛辣咖喱。大多人是吃不惯的。
我们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以后把一勺混着咖喱的米饭放进嘴里以后.....意想不到的好吃!看起来油腻腻的东西入口竟然十分清爽,米饭的确是散的粒粒分明的,但正因为颗粒分明,混着并不浓稠的咖喱吃,吃完以后肚子也没有负担,更不会满嘴咖喱味,我俩像头牛一样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还意犹未尽!
“下水方知深浅”,差点相信斯里兰卡是一个不好吃的国家呢。果然所有的东西了解得再详尽都不如自己亲身去试一下,看过别人的经历以后脑子里幻化出了很多“以为”,在行走的过程中那些“以为”被一个个打破,变成了“竟然”。我们永远不能从别人的眼中了解这个真实的世界。
——我在斯里兰卡的日子(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