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县城,父母单位在县城最南边,再向南骑车10分钟就到了一个叫碾盘沟的村庄。我们家在碾盘沟村大概租房子住了一两年,1988年底我刚过完四周岁生日不久,我们家便住上了楼房。
住到碾盘沟之前的日子不在我的记忆里了,碾盘沟给了最初家的印象,即使那时候我很小还是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从父母单位出发向南走再向东拐上一个大坡就进了村子。我对大坡印象深刻,是因为出村子时候我在爸爸自行车的横梁上经常体验到放大坡的速度与激情。隐约还觉得下了坡似乎还有个小卖店。
我的家旁边有个池塘和一片小树林。冬天早上去幼儿园路过树林,妈妈会提醒我看树挂,我抬头一看树林里的树枝全挂上了一层白白的雪和冰,确实很好看。我家后院住了个哑巴,17、8岁,每天晚上回家,他都站在池塘边钓鱼,身后网里还有他的战利品。
我们家住的院子里有两个房子,一个是我家租住的,另一个是邻居肖大娘家。每天晚上从幼儿园回家,妈妈就要生火做饭,一生火屋子里全是烟,妈妈也是怕家里温度还没上来,就让我先去邻居肖大娘家等着。我经常坐在肖大娘家地上的一个板凳上等妈妈生好火,肖大娘总说我屁股长尖要做坏她家的板凳,我经常担心哪天真的把他家凳子坐坏了,可是还是忍不住的乱动。
有时候我想回家房间里取个什么东西,就要憋一口气穿过全是烟的灶台跑进屋子,再憋一口气跑穿过浓烟跑出来。妈妈蹲在浓浓的白烟里一边烧火一边呛得不停的咳嗽。
肖大娘家的妹妹小月比我小一岁,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可是她很瘦弱,肖大娘经常说你要小心点别拽她胳膊,她今天白天胳膊掉了。我就很纳闷盯着小月胳膊看,小月胳膊很好啊,也没掉啊!我回家问妈妈,妈妈说就是胳膊里面掉环儿了,可是我那会儿还是不懂,胳膊就是胳膊,什么里面外面的,环在哪呢啊?
夏天的时候我家就不在屋子里生活做饭了,而是把炉子放在了外面。附近的大点的男孩们,经常在我家旁边的池塘钓完青蛙,或者在谁家的菜地里抓完蚱蜢就送到我家炉子上烤。父母从不拒绝,他们也不亏待我,我每天在家里就有送上门来的美食!
夏天的早晨我通常会起的很早,爸爸带着我在村子里溜达抓蜻蜓,我就把爸爸抓的蜻蜓,拿毛毛狗串成一串,然后回家喂给房东家的鸡。
若是晚上在村子里溜达,来到大地边上,大地的对面就是县城里姥姥家的那个楼房,我每天习惯看一眼姥姥家亮着的灯再折回去!
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和妈妈去邻居肖大娘家看见她做拖布。我问她要了布条,就回家了。我突然想把布条弄成两截,一进门就看见了菜刀。妈妈在肖大娘家感到到不妙,喊了一声别碰菜刀。话音刚落,我就嚎啕大哭起来。
我提起刀想把布条砍成两截,结果把自己左手食指手指甲带着肉砍下去了一半。
血肉模糊,简单包扎后,爸爸妈妈赶紧骑车送我去医院扎血清,小树林里的土路一颠一颠的,震的我一下一下的疼,我的哭声也一颠一颠的未断。从此以后我记住了教训,不碰菜刀,不进厨房!
再后来我家住楼房了,住楼房的时候我刚满四周岁,我惊讶于四岁之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这么多。其实是因为我成长过程中经常不断回忆起里的点点滴滴。有时候甚至还会想起我拉臭臭时蹲在我旁边等着吃我臭臭的那条小黄狗!
现在有一个观点说养好一个孩子需要一个村庄,我非常赞同这样的观点。我一直难忘那种拔腿就跑出家门玩,随意逛逛就进了邻居家的感觉。我也难忘那里的动物植物和泥土味道。这是城市里的钢筋水泥无法给予我的。
只是我们只是短暂的租住在那里,那里不是我的故乡, 离开之后似乎就没有理由回去了。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会骑自行车了,我试着骑自行车找回去,结果我转来转去遇见了好几个池塘,我也辨认不出来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的县城早已建市,几年前碾盘沟整个村子全部动迁了。前几天回去探亲我路过了全市最高档的小区,我突然意识到那里就是我原来住着的碾盘沟。
碾盘沟不是我的故乡,我们家只是短暂的租住在那里,却是我对家的最初印象,一定是她滋养着我热爱自然,热爱土地,与人和善,我很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