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九八 滚瓜烂熟
1.
经过半个多月的准备，竞赛演讲还是如期开始了。
会计科里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包括还没有通过试用期的实习生。领导说的很好，是为了营造空前团结有战斗力的集体氛围，美其名曰是“重在参与”。就这样，一只大到三十五岁，小的刚满二十岁，年龄差距达十岁以上的比赛队伍横空产生了。
青年员工们正值风华正茂的年龄，远远地看去一片意气风发的样子。特别是穿上清一色的工作服的时候，雪白的衬衣领加上藏青色的下装，再加上得体的妆容和甜美的笑容，远远地看去真的是一群白领帅哥美女，充满了蓬勃向上的朝气。此次活动声势十分浩大，支行几乎所有的领导们都做了动员工作和发言推动，员工们的状态也是雀跃不止，场面功夫可算是做足了。领导们对此都非常满意。
阿莲与正科副科的关系都不错，她洞若观火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淡然，好像早就预知到这次的比赛不过就是一个过程，一场闹剧罢了。只有一时冲动头脑发热的素碧把这给当了真，她拿出了万分热情，满怀信心地作了最充分的准备，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来对待这次竞岗比赛，她期待着自己大放异彩的那一时刻。
2.
中午午饭时间，柜员们正坐在后面的过道那里，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小张问甜心：“哎哎！你的发言稿写了没有？”
“哈哈哈！我的发言稿还在梦里呢……”甜心嬉皮笑脸地回答着。她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干怎么都是不急不火的。
“吓我耳，要不了几天就要开始了呢？”小张回头看了一下日历牌，友善地提醒道。当了这么久的银行员工，每天的时间是绝对不会搞错的，精确得很。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每天都七八点钟了，再看看电视喝喝茶，不就要睡觉了吗？”甜心拿起饭盒来，慢吞吞地嚼了一大口绿豆汤，等到完全咽下喉咙，才终于徐徐地答道。
“领导们不是说要认真对待嘛？”小张笑着继续说。“真是佩服你，就这几天的事情了，你还这么效率低下……”
“就是啊，肯定是要认真对待的呢！---关键是没有时间呀！”坐在旁边一声不响的大壮牛突然说道。众人一听，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呀，不由得“哄”的一声齐齐地大笑起来。每个人的声音里都有几分难堪的自我解嘲。
大壮牛言之凿凿地说：“写发言稿的话一定要安静的环境才行，我每天回到家都特么地累散了架！只想当一头闷头大睡的死猪死过去算了……”他看似厚颜无耻地说辞，实际上却说到了大伙儿的心坎上。
刚好走过来喝水的阿莲世故地笑笑说，“那怎么办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具体情况和困难，但是这个活动对行里和我们来说都非常重要，还是挤出点时间赶紧弄出来吧……”她说的话总像是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转述领导们的中心思想，隐隐地带有几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3.
晚上，素碧打电话叫出了英莲，两人找了一个咖啡厅开始喝茶。两个人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一方面素碧是想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英莲能够跟自己打打气。
端着一口玫瑰花茶，素碧很气闷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反感对面那心机婊的说话的方式，本来领导和群众之间很单纯的，但加上她这么夹在当中一搅和，就有一点不伦不类了，好像她就成了领导的代言人。”
英莲沉思了一下，肯定地说，“每个单位都有些这样的人。好为人师就是她们的标签。没办法？谁叫银行的女人多呢？”
素碧继续不解地问：“你说我们下面干活的人，哪一个不是兢兢业业呢？为什么非要她冲出来两头都当好人干嘛呢？再退一步说，当代言人就代言人吧！为什么总把两个人该干的活都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去了？她哪怕多一分钱的事情都不愿干，每天弄得我累死累活的，心里特别地不舒服……”
“是啊！这种人每天朝夕相对，是很难受的！”英莲仔细地想，这种人该怎么对付才好呢？
“亲爱的你不知道，只要是领导一进大厅，她就满脸堆笑，然后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凑过去套近乎，嘘寒问暖地会来事得很，简直用足了自己的谄媚功夫；而且同事们几乎都没有她的资历长，一般地也就敢怒不敢言……”
“我虽然来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我却彻头彻尾地知道这阿莲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简直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种人你可千万不要得罪她，万一哪天她到领导那去上舔，对你那就不好了……”英莲若有其事地说。“你知道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小人是不要随意得罪她的。”
“自从她上次拒绝我以后，我以后都不想找她帮忙了；只是因着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素碧决定不做任何人的指望，自己吃点亏，行得正立得稳算了，再说怎么做也累不死个人。
“亲哪！既然有这种机会，还是好好把握吧！说不定你们这们支行以后会有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客户经理横空出世了！”听着英莲调侃的笑语，素碧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素碧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复对着演讲稿进行练习，她尽自己的最大可能把自己的稿子写得丰富翔实，有根有据，并且还恨不得拿出了考试的架势，反复背诵直至流利的程度。她真的希望，通过这次比赛自己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如果能逃离柜员的苦海，那就是最好了。
4.
关键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这天下班之后，全行所有的员工在大会议室里开始了紧张的演讲比赛。只见年轻的同事各路人马踌躇满志地轮番上场，个个光彩照人口吐莲花，所引发的妙语佳句是精彩连连，惹来全行上下的一阵欢呼与鼓掌。
轮到素碧上场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登上讲台，缓缓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徐徐道来，言辞铿锵有力又娓娓动听。演讲稿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了然于心了。在五分钟的演讲过程中，以自己谦恭的态度，诚恳的分析，以及今后的努力方向都做了非常详细的叙述。最后在一句重要的升华和展望语中，以斩钉截铁的手势结束了自己的精彩演讲。
走下台来之后，伙伴们都走过来纷纷地表示祝贺：“哇！素素可真棒啊！”
“谢谢夸奖！你们也很不错，大家一起加油啊！”她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灿烂。
当所有的一切都轰轰烈烈地结束之后。素碧依旧还是每天勤勤恳恳地上班，任劳任怨地加班，在银行不加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日子过了好久也没有传来令她惊喜的信息。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呢？
直到一个多月的一天，竞选名单公布出来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会计科里一个进行还不到一年的小丫头，被竞聘成了客户经理。这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结局。
一天快下班的时候，素碧送完钞车，站在后卫生间的水龙头旁洗手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甜心和阿莲这样一段对话。
“莲姐，为什么那个小丫头去当客户经理啊？真是令人费解！”甜心这人快人快语，言语间还带着一股怒不可遏的气愤。
“这难道你都不明白吗？小丫头的老爸，可是隔壁财政局局长的司机呀！”阿莲深谙熟络，言之凿凿地说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位置，应该是她的了……”
“这年头，再有本事也没有有关系来得直接啊！”甜心诅丧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她究竟说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周琦橞，一个热爱读书和旅游的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