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菊花浓艳时

文/郑志玲

      早上。为写菊花诗,被后人称为唐宋八大家的王安石和欧阳修讨论菊花诗的事,也很有意思。据《西清诗话》载,王安石写了一首《残菊》诗:黄昏风雨瞑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欧阳修读了之后,笑曰:百花尽落,独菊枝上枯耳。又戏曰:秋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仔细看。王安石回说:是岂不知《楚辞》‘餐秋菊之落英’,欧阳几不学之过也。他们争论的重点是菊花落与不落。菊花落还是不落呢?其实,这只是品种的不同,虽然大多数菊花品种是不落的,但也有少量品种的菊花是落的,只不过较稀罕罢了。

描写秋天的菊花的段落,看到一位网友发来重阳图片,默默静坐了很久。“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总以为重阳这个节日与自己无关,可是,那逝者如斯的岁月,却把重阳这个令我心慌的节日拉得与我越来越近。尽管没有“薄雾浓云愁永昼”,却也能理解易安居士的“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的那种心境。

      坐在桌前,看着窗外那花坛里盛开的菊花,一丛丛,一簇簇,在秋日如春的阳光下,似花季的少女,仰着青春闪动的脸,将长长的花瓣卷了上去。在蝶舞的落叶中,更显得俏丽可人。可我的心里却没有一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惬意,没有一点“莫嫌老圃秋容淡,犹看黄花分外香”的从容窃喜,也没有“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的潇洒张狂。只恨春光寸寸,敌不过地球引力的牵引,曾经的雨打梨花深闭门,让我忘了青春,肆意地挥洒着时间,忘乎所以,以为自己还活在那个梳着羊角辫,嘴里说着“小汽车,滴答滴,马兰开花二十一”的跳皮筋的无忧童年中亦忘了青春。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天命已一天天,一年年地逼近,自己却未立也惑,毫无建树。蓦然回首,已是韶华易逝,鬓角霜华点点,何处染得的秋霜,却无从可知。只留下一声叹息,痛心疾首又奈何,奈何?

      正在伤感,一位穿着黄色背心的人吸引了我。只见她弯着腰,背对着我,对着花坛里的花枝,身体在有规律地起伏着,惊异中看到她飘落的花瓣被野蛮地扫到旁边的簸箕里,手里还拿着刚剪下的花枝。

    “这怎么可以?”我仿佛看到拿着花锄,唱着“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病如西子胜三分的黛玉。我冲下楼,“停下,停下!”

      她莫名地看着我,地上已有一小丛被剪下的,她的手里还攥着几根。“你怎么能这样?就因为他们枯萎,你就这么无情地剥夺它生存的权利?”我拿着地上的枯枝,“你知道你这样做,它有多痛苦?”我吼道。

      她愣了一下,笑道:“始终相成,生灭相继,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轮,未有休息。”

    “你信佛?”这是《大佛顶首楞严经》中的句子,我诧异她能说出经文。

      她点点头:“经文说人类是因生有死,死而又生,生而复死,死而再生,如同圆形之火轮一样,旋转不息,难办始终。佛教对生死的看法,如同春去秋来,日升月坠那样,是一种自然现象。”

“与其怕死,不如优雅地老去?”她看着我笑了笑,抱起剪下的枯枝,到另一个花坛去了。

    “我们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天,就像这菊花,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我的心好像被她打开了一扇窗,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心中的惶恐不安,焦灼惆怅随风而去。

      是的,当我们不能改变自然规律时,就只有平静地去迎接它。因为“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要像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坚强与豁达。

        其实,人生就像一次旅行,不管旅程长短,都会有一个终点。因此,不必在乎目的地有无自己所期待的那份惊喜,要在乎的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这样,重阳又至又何妨?折枝登高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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