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腊梅

偶见地上有一枝花，不用说，是任性的学生在近处的操场边的两窝花树上摘下的。我漫不经心地拾起来。花共四朵，细小晶莹，柔黄而精致。凑近鼻孔，咦——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浓烈地沁入心脾！暗自惊诧；问一位站在旁边的人，他的回答出人意料：

   “这是腊梅。”

   哦，这就是腊梅？！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朝操场边的花树望了一眼。眼下，由于霜风冷雨的浸蚀，花树的叶子几乎落光，然而就在光秃的枝条上，开满了细小而精致，透着扎眼的柔黄的花。

   这就是腊梅？——那种凌霜傲雪的腊梅？

   回到寝室里，我一边欣赏着花枝，一边回忆过去，可我怎么也想不起腊梅花树叶的形状。椭圆形？锯齿状？我拿不准。我只记得，那叶子不怎么起眼，一望便知不属于光滑透亮的那种，也不属于咄咄逼人的大叶片，它极朴实，极细小，几张叶子拼合起来不及一张芙蓉花的叶子大。

   还在初秋时节，我刚这所学校工作，校园里的花草树木就让我着迷，芙蓉花、月季花随处可见，冬青树、香樟树笼盖瓦檐屋顶。这确实是一个宁静别致的地方。操场边上，还有两窝不知名的树，每一窝都有好几棵枝桠横生的主枝，两米多高。两窝树只相隔近两米，但由于枝条交错，缀满绿叶的树组成了一道奇特的“门”。人们从教学楼到操场，多有从“门”里经过的。我几乎每天都要穿“门”而过，可并未留意其叶片的形状，的确，那是一种绿得非常朴实的叶子。

   天气渐渐冷了，那两窝树组成的“门”也起了变化。叶子一天比一天脱落得多。这在自然界，是很平常的事，然而对于做清洁的学生，却有了恼意。将地上扫干净，一会儿功夫，又积起了一地的叶子，七零八落的；学校对校园的清洁要求甚高，要学生随时保持整洁。学生们甚至“恨”起这树来了。他们干脆抱着树枝，催命似地摇晃，使叶子提前脱落，以达到保持地面清洁的目的。香樟树、冬青树此时几乎是不掉叶子的，它们的命运好多了；即使是芙蓉，也因为叶子的相对稀少而免遭厄运。

   两窝树忍受着折磨。叶子稀了，更稀了，到冬月的尾声，最后的叶子筋疲力尽地飘落了。那叶子黄黄的，象一个个不忍离别的音符，在寒风中唱着无声的歌。

   腊月里，在我和人们漠然的目光中，这两窝树开出了许多细小而精致柔黄而不凡的花。

   不会是腊梅吧？

   我曾对一位老师说，她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花。我依旧每天在“门”中穿行，可我并未留意，甚至，那树木的叶片的形状在我的心中都已模糊不清。——我对于这树木，这花的存在已经熟视无睹了。。。。。。

   这真是那种受人赞誉的品格极高的腊梅？！

   此时面对手里的花枝，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为了使自己的整个身心都沉浸到对腊梅的感受中去，仿佛是弥补自己世俗心态造成的过失。

   于是心中涌起了层层波澜。我想，人们常常渴望遇见美，然而，美的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如果由于无知，由于偏见而疏于发现，很可能只能与美的东西擦肩而过。

                                                                                           2004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