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迟钝
韩少川轻轻拉开我的手：“他得罪了人……”
“有人给他下毒？！”我问。
“他被人……强行注射了。”韩少川侧过头，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是谁？什么人？”
“若寒你冷静点！”韩少川喝了我一嗓子。
我闭了一下眼睛，对，我应该冷静。“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重新睁开眼睛，语气平静的问韩少川。
“我卖过他两次……他来找过我。”韩少川说。
“他故意装作不认识你，是因为不愿意我知道，是不是？”我问。
“既然交易过的话，我想他很愿意不认识我。”韩少川苦笑。
“你们本来很熟悉是么？”
“没你想得那么熟，却也没你想得那么生疏。”
“那他……”
韩少川眼神飘忽，似乎在看远方：“他很快就戒了，我说过他是个很有毅力的男人。非常非常地不容易，我很佩服他。”
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戒的，而且听说戒毒后复吸的非常多，小金哥却似乎完全没有这个迹象。
韩少川像是知道我的想法，又像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看到他手臂上的疤痕了吧？”
“嗯。”我点头，想起洗菜的那一幕。
“他发作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之后我们进去，总能看到他手臂上的刀伤，肯定是受不了的时候用刀划自己的胳膊。”韩少川一副回忆的表情。
这就是那些伤痕的真正来源，够了！我不想再知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问了另一个问题，既然小金哥去找他买，必然两人以前就认识了。
“之前见过几次面，不过印象不是很深，但是听人说起过他的事。从未沾染过毒品的人突然被注射毒品，都会产生短暂的休克，因为受不了那么强烈的刺激。严重的直接就挂了，因为是有人要整他，剂量把握的相当好。他昏厥的时候，是我照看他。”韩少川说。
“当时你在场是不是？”我问。从韩少川的反应来看，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相当冷。
“你怀疑我？”韩少川问，他捕捉到了我一瞬间凌厉的眼神。
“小金哥似乎还算相信你，而且有些事，你无法改变。”我沉吟了一下，说。
韩少川叹了口气：“是，他相信我，不然他完全可以让我找不到，他能做到。”
“我知道有些事身不由己，我不能怀疑你。”我说。
“你们果然是好朋友。”
我不语，我不够格，太多的事情，似乎没我什么事。
“小秋和你也很熟么？”我问。
“不很熟。”韩少川的回答很简短。
“到底是谁？为什么？”我问。我脑子终于恢复了冷静，嘴里问着，脑子里也在盘算：下这么狠的手，而且能做到这种事的，必然不是一般的小喽罗。
“若寒。”韩少川望着我：“我们这里，凡是有名头的，哪个不被人盯上？得罪人也是免不了的。”
“可是，小金哥人很好。”
“是很好。他对你好，因为你们是兄弟，是朋友。他对别人呢？你见过吗？”
一句话把我噎得愣在那里，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心里却又很明白。是我太幼稚了么？是吧，我不得不承认了。
“若寒，刨去书呆子呆的时间不长，走得早不算。把你算进来，我们这里除了你，没有谁是干净的。不算你，我们当中没有人是干净的。”韩少川说。
我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心里非常非常地难过。是因为小金哥护着我，把我干干净净的推出来，可是我呢？我帮了他什么忙？他最难的时候，我不在他旁边，我能为他做什么呢？我……还算不算是他朋友？我想起小金哥说嫂子的那句话：“无论我发生什么事，她都一直陪着我。”我总算明白了。
“我……”我心里堵得慌，嗓子也是，我说不出话。我有什么值得别人这么照顾我？对我好？
“他为我做了很多，我却不知道。”我当时并不知道，我说不出这种感觉。我喃喃自语：“他完全没必要这么照顾我。”
“因为你们是朋友吧。”韩少川微微笑着说。我很机械的点了点头。
“因为你很难得的有着最单纯的心思。”韩少川说：“他大概看到了以前那个单纯的自己。”
“是谁害了他？”我抬起头，问。
韩少川眼里有些讶异有些赞赏：“许若寒你果然是个人物，这消息该令你很震惊，你的心应该已经乱了，逻辑却纹丝不乱。”
“是谁？”我又试探着问：“刘叔？是不是？”
“你不会知道是谁的。”韩少川说。
“但是你知道。”我盯着他的眼睛。
韩少川别过脸去，并没有否认。
“你知道，对吧？”
“若寒。”韩少川开了口：“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一旦你踏进来了，可就很难再出去了。想扳倒谁，也不是那么容易，虽然我信你能做得到吧，也是又要起干戈。你不是不想参与这片混乱么？何况这事都过去一年了，怨怨相报何时了，这个道理你也懂。而且让你插手了，不就枉费了小金哥一片苦心，白把你摘个干干净净，这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我心里很矛盾，韩少川大概看出我内心的挣扎。“这也是小金哥的意思。”他说。
隐瞒，都是小金哥的意思？我握紧了右手：“就算他不恨，我怎么忍得下去！”
我们这代人，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女，如果亲戚间同辈人来往又不密切。那么，对于我们来说，朋友就是最重要的人！就像家人一样。如果，你最重要的人被人伤害了，你会怎么样？
“他恨不恨，你去问他。”韩少川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