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atcher in the Rye (J.D.Salinger)
麦田里的守望者 【美】J.D.塞林格 著 施咸荣 译
译林出版社 2010年6月第1版
1.
p1 你要是真想听我讲,你想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可能是我在什么地方出生,我倒霉的童年是怎样度过,我父母在生我之前干些什么,以及诸如此类的大卫·科波菲尔式的废话,可我老实告诉你,我无意告诉你这一切。
p1 我想告诉你的只是我在去年圣诞节前所过的那段荒唐生活,后来我的身体整个儿垮了,不得不离家到这儿来休养一阵。我是说这些事情都是我告诉D.B.的,他是我哥哥,在好莱坞。
p2 在这幅跑马图底下,总是这样写着:“自从一八八八年起,我们就把孩子栽培成优秀的、有脑子的年轻人。”完全是骗人的鬼话。
p4 潘西有的是贼。不少学生都是家里极有钱的,可学校里照样全是贼。学校越贵族化,里面的贼也越多——我不开玩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2.
p9 人生的确是场球赛,孩子。人生的确是场大家按照规则进行比赛的球赛。
p12 老师想干什么,你很难阻止他。他是非干不可的。
p13 我他妈的写那信只是为了安慰他,好让他不给我及格的时候不至于太难受。(心怀善意)
p14 我离开爱尔敦·希尔斯最大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的四周围全都是伪君子。就是那么回事,到处都是他妈的伪君子。
p16 我是说老实话。我会改过来的。我现在只是在过年轻人的一关。谁都有一些关需要过的,是不是啊?
3.
p20 真正有意思的是那样一种书,你读完后,很希望写这书的作家是你极要好的朋友,你只要高兴,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他。可惜这样的书并不多。
p27 我仍要说他是婊子养的。他是个自高自大的婊子养的。
4.
p29 他打扮停当以后,外貌倒挺漂亮,可你要是像我一样熟悉他的为人,就会知道他私底下原是个邋遢鬼。他之所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是因为他疯狂地爱着他自己。他自以为是西半球上最最漂亮的男子。
p30 有一种长得十分漂亮的家伙,或者一种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物,他们老是要求别人大大帮他一个忙。他们因为疯狂地爱着自己,也就以为人人都疯狂地爱着他们,人人都渴望着替他们当差。
6.
p49 这一片血污倒让我看上去很像个好汉。我这一辈子只打过两次架,两次我都打输了。我算不了好汉。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我老实跟你说。
p53 请放心。我不会睡在这儿的。我不会辜负你他妈的这番殷勤招待。
p57 我拿了手提箱什么的准备动身,还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顺着那条混账走廊望了最后一眼。不知怎的,我几乎哭了出来。我带上我那顶红色猎人帽,照我喜欢的样子将鸭舌转到脑后,然后使出了我的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好好睡吧,你们这些窝囊废!”我敢打赌我把这一层楼的所有杂种全都喊醒了。
9.
p67 他正是那一类秃子,爱把所有的头发全都梳向一边,来遮掩自己的秃顶。要是我,就宁可露出秃顶,也不干这样的事。
p68 在我的内心中,我这人也许是天底下最最大的色情狂。有时候,我能想出一些十分下流的勾当,只要有机会,我也不会不干。
p68 真正糟糕的是,许多下流的事情有时候干起来却十分有趣。而女人们也好不了多少;如果你不想干太下流的事,如果你不想毁坏真正好的东西,她们反倒不乐意。
10.
p78 呃——关键就在于我搭在你背上的那只手底下。我要是手底下什么也感觉不到——没有脑袋,没有腿,没有脚,什么也没有——那么这姑娘才是真正会跳舞的。
p81 有些人是不能开玩笑的,尽管他们有可笑的地方。
p83 世界上没有一个夜总会可以让你长久坐下去,除非你至少可以买点酒痛饮一醉,或者除非你是跟一个让你神魂颠倒的姑娘在一起。
11.
p85 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教会她在开球的时候至少张开眼睛。
12.
p93 我倒有点儿怪所有那些不要命地鼓掌的傻瓜——你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会把任何人宠坏。
13.
p101 每当你要跟一个姑娘行事的时候——我是说不是个做妓女什么的姑娘——十有九次她总不住地叫你住手。我的问题是,每次我都住手了。大多数男人都不这样。我却由不得自己。你总拿不准她们是真正要你住手呢,还是她们害怕得要命,还是们故意要你住手,万一你真的干了那事,那么过错就都在你身上,她们可以脱掉干系。
p101 不管怎样,每次我都住手了。问题是,我心里真有点儿替她们难受。我是说大多数姑娘都那么傻。你只要跟她们搂搂抱抱一会儿,就可以真正看出她们全都失去了头脑。一个姑娘只要真正热情上来,就不再有头脑。
p102 他在书的某一章里说女人的身体很像把小提琴,需要一个大音乐家才能演奏出好音乐。
14.
p109 就拿我念书的那些学校里的牧师来说吧,他们布道的时候,总装出那么一副神圣的嗓音。天哪,我真讨厌这个。我真他妈的看不出他们为什么不能用原来的嗓音讲道。他们一讲起道来,听上去总是那么假。
15.
p123 他妈的金钱。到头来它总会让你难过得要命。
16.
p131 谁也不会改变样儿。唯一变样的东西只是你自己。倒不一定是变老了什么的。
17.
p135 要是一个姑娘跟你见面的时候看去极漂亮,谁还他妈的在乎她来得是不是迟了?谁也不会在乎。
p136 你不管做什么事,如果做得太好了,一不警惕,就会在无意中卖弄起来。那样的话,你就不再那么好了。
p137 他正是那种假得不能再假的伪君子,回答别人问题的时候,还得给自己腾出地方来。
p141 里面全是些伪君子。要你干的就是读书,求学问,出人头地,以便将来可以买辆混账凯迪拉克……你一天到晚干的,就是谈女人、酒和性;再说人人还在搞下流的小集团……
18.
p147 姑娘们的问题是,她们要是喜欢什么人,那么不管他是个多下流的杂种,她们总要说他有自卑感;要是她们不喜欢他,那么不管他是个多好的小伙子,或者他有多大的自卑感,她们都会说他自高自大。连聪明的姑娘也免不了。
p150 那些在电影里看到什么假模假式的玩意儿会把他们的混账眼珠儿哭出来的人,他们十有九个在心底里都是卑鄙的杂种。我不开玩笑。
22.
p188 不管怎样,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账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这不像话。
23.
p191 舞要真正跳得好,光靠人教可不成。
24.
p202 很多时候你简直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最感兴趣,除非你先谈起一些你并不太感兴趣的事情。我是说有时候你自己简直做不了主。我的想法是,演讲的人要是讲得很有趣,很激动,那你就不应该给他打岔。
p205 我想象你这样骑马瞎跑,将来要是摔下来,可不是玩儿的——那是很特殊、很可怕的一跤。摔下来的人,都感觉不到也听不见自己着地。只是一个劲儿往下摔。这整个安排是为哪种人做出的呢?只是为某一类人,他们在一生中这一时期或那一时期,想要寻找某种他们自己的环境无法提供的东西。或者寻找只是他们认为自己的环境无法提供的东西。于是他们停止寻找。他们甚至在还未真正开始寻找之前就已停止寻找。
p206 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p206 你一旦弄清楚了自己要往哪儿走,你的第一步就应该是在学校里用功。你非这样做不可。你是个学生——不管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应该爱上学问。
p206-207 只要你想学,肯学,有耐心学——你就可以学到一些你最最心爱的知识。其中的一门知识就是,你将发现对人类的行为感到惶惑、恐惧甚至恶心的,你并不是第一个。在这方面你倒是一点也不孤独,你知道后一定会觉得兴奋,一定会受到鼓励。历史上有许许多多人都像你现在这样,在道德上和精神上都有过彷徨的时期。幸而,他们中间有几个将自己彷徨的经历记录下来了。你可以向他们学习——只要你愿意。正如你有朝一日如果有什么贡献,别人也可以向你学习。这真是个极妙的轮回安排。而且这不是教育。这是历史。这是诗。
p207 我并不是想告诉你,只有受过教育的和有学问的人才能够对这世界作出伟大的贡献。这样说当然不对,不过我的确要说,受过教育的和有学问的人如果有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不幸的是,这样的情况并不多——他们留给后世的记录比起那帮光有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的人来,确实要宝贵得多。他们表达自己的思想更清楚,他们通常还有热情把自己的思想贯彻到底。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十有九个要比那种没有学问的思想家谦恭得多。
p207-208 学校教育还能给你带来别的好处。你受这种教育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发现自己脑子的尺寸,以及什么对它合适,什们对它不合适。过了一个时期,你就会心里有数,知道像你这样尺寸的头脑应该具有什么类型的思想。主要是,这可以让你节省不少时间,免得你去瞎试一些对你不合适、不贴切的思想。你慢慢就会知道你自己的正确尺寸,恰如其分地把你的头脑武装起来。
25.
p214 问题是,你要是为了某种事情心里懊丧得要命,就会食不下咽。
p216 我揣摩自己可以在一个加油站里找个工作,给人家的汽车加油什么的。不过我并不在乎找到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反正只要人家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人家就成。(幻想)
p223 我要定出这么个规则,凡是来看我的人,都不准在我家里做任何假模假式的事。谁要是想在我家里作假,就马上请他上路。
p229 所有的孩子都想攥住那只金圈儿,老菲苾也一样,我很怕她会从那只混账马上掉下来,可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孩子们的问题是,如果他们想伸手去攥金圈儿,你就得让他们攥去,最好什么也别说。他们要是摔下来,就让他们摔下来,如果说什么话去阻拦他们,那可不好。
p230 突然间我变得他妈的那么快乐,眼看着老菲苾那么一圈圈转个不停。我险些儿他妈的大叫大嚷起来,我心里实在快乐极了,我老实告诉你说。我不知道什么缘故。她穿着那么件蓝大衣,老那么转个不停,看去真他妈的好看极了。老天爷,我真希望你当时也在场。
26.
p231 我是说不到你开始做的时候,你怎们知道自己打算怎么做?回答是,你没法知道。我倒是打算用功来着,可我怎么知道?
p231 说来好笑。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谈任何事情。你只要一谈起,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