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飞呀飞 ——第十章 青春期的懵懂

二

突然不上学了，仿佛一下子什么事也没有了，小冬子每天都有很多空闲时间。如果爸妈要去地里，她便一个人呆在家里。吃的喝的都不缺，缺的就是乐趣和热闹。小秋也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下她和猪圈里的大白猪以及一群半大鸡。

小冬子经常担当的就是一只小狗的作用——看家。吃饱喝足了，她便坐在院子里望天儿。秋天的天好蓝呀，经常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以外还有别的什么世界吗？别的地方的人都是怎样生活的？有和她一样常常感到伤心的吗？有和她一样总是跟无聊的吗？有和她一样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呆呆地坐着望天的吗？可惜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上学的都上学去了，上地干活的都干活去了，只有她，什么都不用愁，就是坐在院子里，像一只小狗一样！

坐得久了，看天看得眼睛也花了，她便把注意力放在栅栏围着的三十只鸡身上。这些白色的小鸡是入夏的时候爸爸在鸡贩子手里买的，说是这种鸡比土鸡产蛋多。小冬子眼看着它们从一只只乳黄色的吱吱叫的毛毛球变成了现在的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淘气鬼。小冬子天天看，天天看，竟然发现原来小鸡们也各自有各自的相貌，彼此大不相同。有的面相特别丑，眼神也怪怪的。有的则俊得水灵灵地，就连眼睛都透着机灵。它们的性格也各有千秋，有的特别暴躁，特别喜欢欺负人，一会儿咬这个一会儿踩那个。有的特别胆小，有一点点动静就拼命地跑来跑去，甚至飞得老高，没命地叫。有的就特别温顺，甚至有些颓靡，抢食从来都抢不上，只是站在外围咕咕地叫。

小冬子瞧来瞧去，便喜欢上了一只特别俊俏，性格又活泼的小鸡，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鸽，然后经常把它从栅栏里抱出来，从饭盆里舀饭给它开小灶。这只小鸡很乖，受了小冬子的恩惠，便顺从地跟在她身边，随便她抓，会老老实实地趴在她身边，从不会跑走。从此以后，小冬子便有了一个鸡朋友，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觉得那么寂寞了，想办法给它弄好吃的也成了她的一个乐趣。

又到了收获的季节，妈妈和爸爸又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妈妈会把苞米碴子洗好，放在锅里，添好水，把柴禾也放在屋地上，告诉小冬子到四点的时候就开始烧火，烧开了以后就停下来。过了半小时左右再烧一个开，大碴粥就熟了。这样，妈妈回来以后，切点儿豆腐干和咸菜条，掐点葱叶蘸着酱，就能吃口现成的了。大碴粥虽然没有大米饭好吃，但做起来省事，家里隔三岔五地也会吃上一顿。常妈开始的时候会担心小冬子会不会造成失火什么的，常爸却说，人家三丫七八岁就能做饭了，小冬子毛岁都十二了，还不会烧个火？这样的话将来岂不成了废物？

小冬子除了觉得自己力气小，并不认为自己是废物。她是懂得如何用火柴把灶坑里的柴禾点着的，也知道如何烧火能烧得旺，又不至于把外面的柴禾一起烧着。她也学会了喂鸡和喂猪，只要妈妈把食给和好就可以了。干瞪眼的日子并不好过，时间就像得了慢性病，疲惫无力得很，那脚步慢的呀，怎么盼都盼不到头。干点活，仿佛能改善一点儿。

天一点一点地冷起来了，家里的粮食都装进了粮仓。妈妈不用整天在外面忙了，小冬子却又有了新的活计。她不上学了，也没有作业要写了，妈妈自然就会安排她帮忙干点儿活计。生在农村，什么农活家务都不会干，那怎么成呢？

秋收之后，妈妈每天都会烀一大锅又破又小的土豆，当然旁边也会放上几个大的好的。好的面土豆是用来吃的，小的破的是要晒土豆干的。妈妈把土豆放在一个二盆里，泡上水，然后让小冬子跟她一起扒皮。然后她会把扒好皮的小土豆切成薄片，放在高梁秆编的帘子上，晒上个几天，便成了金黄色的土豆干。把这土豆干和肥肉片子炖在一起，又劲道又好吃。过年的时候，还可以炖小鸡。

土豆干是好吃，可是这活儿干起来实在是太乏味了。一大盆小土豆，要扒好久才能扒完。小冬子只要把手放进盆里，手上拿了粘乎乎的土豆，脊梁骨便‘刺挠’。擦了手，挠痒痒，越挠越痒，浑身上下都没有舒坦的地方了。总擦手总挠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就把背靠在墙上蹭。妈妈看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