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9-21
刚做出到墨西哥的决定,亲朋好友中惊讶和反对的占了一大半,主要原因是安全问题。上网输入“墨西哥”三字,立马跳出“墨西哥毒枭”,“墨西哥治安” 的标题,看得心惊肉跳。好友及时补刀,说她的好友在墨西哥乘公交车,特找了个警察旁的座位,但还是莫名其妙挨了当头一棒,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警察不知所踪。
但我天生相信他人,加上在墨西哥的项目已经比较成熟,从项目回来的及尚在项目中的同事,都对墨西哥充满迷恋。他们的亲身经历让我义无反顾地带着蕊同学踏上了遥远的墨西哥领土。
在从洛杉矶到墨西哥城的飞机上,邻座一个墨西哥女人,一路上安安静静地看书,快到机场时,掏出化妆品给本来已经浓妆艳抹的脸上再浓墨重彩地添上几笔。素面朝天的我在刹那间,觉得自己枉为女人!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停稳,乘客们却并不着急,后排的等待前排的人出机舱了,才默契地依次拎包下机。这让我对墨西哥人的印象骤然加分,这片诞生古文化的土地,将文明牢牢保存至今。
来到Veracruz的州府Xalapa住下后,常常在街上游逛,看到的墨西哥人的肤色不全是黝黑的,也有长的白白净净的,带着欧洲的血统。男人的眼睛多半细细长长,眼神很是深邃,英俊而且迷人。
那日在街心花园看到一个弹吉他卖唱的年轻男人,脸部轮廓分明,健康的小麦肤色,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沉静和神秘,我还未听到歌声便已是醉了!我本是个眼睛控,能让我奋不顾身的男人必得有种令我怦然心动的眼神。
而女人的眼睫毛则长而翘,身材难免丰乳肥臀,偶尔看到几个苗条的,都是前凸后翘,让人惊叹。她们的穿着跟我们是一样的,下身搭配一条牛仔裤,但远没有中国人的做工讲究,因此在气质上便输了一段了。也偶尔看到年轻的女孩们画着浓而不艳的妆容,带着夸张耀目的粗大项链,总爱蹬着一双齐踝的靴子,身姿摇曳,让我们侧目。
但小孩子就不一样了,不管肤白肤黑,头发大卷小卷,大大的眼睛就是夜空最亮的星星,见人就笑,大一点的孩子就热情地对我们Hola!特别是开学后,孩子们穿着不同学校的校服,女孩子白袜子白皮鞋短裙裤,男孩子白衬衫套头背心,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狭窄的人行道。再看着蕊同学以一样的打扮融入其中,对我而言,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一条街上的墨西哥人,见面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是笑逐颜开地问好。但我们住的小院真是一个静谧的住所!白天,阳光照耀,微风佛过,晚上,花果飘香,灯光温柔,那种安安静静,被蕊同学形容成世外桃源。
管理小院的两个园丁看见我们进进出出,总要向我们挥挥手,说:Hola!墨西哥独立日将到,园丁搭着梯子,除了挂上红白绿的墨西哥国旗,也没忘记再挂一面五星红旗。
邻居有两个和蕊同学年龄相仿的女孩,略会一些英语,常常和蕊同学玩在一起,用Google翻译器解决一些交流障碍,也教给蕊同学有用的西班牙语。蕊同学去她们家玩耍,总是受到热情接待,蕊同学说她家的外婆总是要给她大大的拥抱,紧的让她喘不过气来。而那家的妈妈,看到蕊同学拿着相机在院里拍照,就在窗口摆pose,可爱极了。
蕊同学生日,邻居带来蛋糕,糖果,和一个印有着字母A的杯子,说这是Angela(蕊同学的西班牙名字)的缩写。他们唱墨西哥的生日歌,给我们介绍墨西哥过生日的独特风俗,教我们打piniada,给蕊同学过了个欢欢乐乐的生日。
出门的一个转角处,有一个卖水果的摊子,一筐筐的仙人球以墨西哥的风情吸引着我。我成为他家的常客后,老板的儿子会耐心地教我认识比索,教我发音。她的小女儿则仰着小脸甜甜地冲着我笑。一经过她家水果摊,他们总会热情奔放的打招呼。而我,也会在他们的帮助下,选几个tuna(仙人球)回家。
便利店的老板帮我把在他家买的矿泉水搬回我家。市中心的那家餐馆则每次为我们贴心地找来会英文的服务员。Super Che超市的那个会点英语的门卫,看见我们总会走过来问好,并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Xalapa几乎每天都会下一场大雨,眼看乌云聚集,一会儿功夫,雨水像泼水节那样,毫无章法地劈头盖脸的下来。那日,躲在宠物店屋檐下避雨,老板看见我的右脚肿的像个面包,便询问起来。我说被蚊子咬了,随口问他怎么解决,并问附近的药店。他的英语不是很好,交际陷入困难,当我用微笑化解尴尬之时,他突然几个跳跃,冲过大雨而去。我正困惑中,他又蹦跳着回来了,递给我一管药,用结结巴巴的英语教我怎么服用。我感激不尽,问他价格,他却摆摆手,一身湿透。
旧家具店的老板会英文,从小习武,学过中国功夫,也当过拳手,所以看起来强壮的样子,每天把重重的木制家具搬来搬去,将一个小小的店铺摆放的井井有条。听说我在帮蕊同学找小学,立马联系他的朋友,希望能帮我找到一所双语学校。后来几经波折,蕊同学的学校在这些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得到解决。
学校离家有点小远,在一个较为富裕的小区。我语言不通,道路不熟,跟出租车司机怎么也说不明白,每天上学都头疼。
一天,看蕊同学高高兴兴进了学校,我就在学校四周侦查,试图找出标志性地标,以便和司机沟通。我看见一堆交通警察在拐角处,心头一亮,于是操着刚学会的西语问他们会不会英语,果然找到一个,Tony,曾在美国谋生7年。
Tony带着我找到学校门口卖小吃的小贩,把学校的详细地址写下来,并写出附近的地标,如Casa Veracruz等,交给我保存,做的极为细致。
送蕊同学上学后,我便步行去留学生中心蹭课,学习西班牙语。沿途是安静的住宅区,偶尔有大狗听到动静扑到门口一阵狂吠,吓人一跳。街边种着果树,枇杷,无花果,桃子,西番莲,最多的是橘子。熟透的橘子落在地上,我捡起来吃掉,如果太酸,就扔在树下,任其化作护花泥。
穿过住宅区,还要过一条忙碌的马路。我停在斑马线上等着穿马路,交通警察看见了,左面一个,右面一个,拿着指挥棒把两头的车拦下来,让我一路小跑安安全全过了马路。
我给蕊同学说了这件事,她很激动,放学后也跟着我去过那条马路,过完马路对着两个帮我们拦车的警察说glacias。
那种感觉,倍儿爽!
我在Xalapa看到的交通警察很多,一般都是三五成群在一个路口执勤。他们吹着口哨指挥车辆,手中握着哨子,手指有序地张合,吹出来的哨音如林中鸟鸣,婉转动听,煞是悦耳。
而墨西哥的各个城市都有全副武装的警察开着警车巡逻,手持钢枪,脸戴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看到我在给他们拍照,也伸出手来给我打招呼。
送蕊同学上学,我们都是打车。墨西哥除了首都,出租车都是自行协商价格。这样很好,免得被绕路。
Xalapa道路陡峭而狭窄,一般都是单行道。去学校要稍远些,我给司机25比索,回家给20比索。我们上车后,把Tony写给我的地址给他们一看,一溜烟就开到学校去了。
但有的司机也不地道。一天,我没有零钱,犯了经验主义也没讲价,下车时拿出50比索,他却只找给我15比索零钱,我硬生生吃个哑巴亏,真真正正的“哑巴”亏!从此,我便收集了一堆10比索,20比索和5比索的零钱,不给这样的司机有机可乘。
墨西哥的司机遵章守纪,彬彬有礼,不闯红灯,不乱按喇叭。早晨堵车严重,他们随车流前进,绝不会看见旁边车道有空隙就一个方向盘打过去。在狭窄路口,你那边过一辆车,我这边过一辆车,井然有序,甚至互相谦让,都停下来挥手让对方先过。遇到行人过马路,更是一个闪灯停车,挥挥手,示意请你先过。
单行道的左面,一般都停着车,如果有乘客在和出租车司机讲价,道路就基本堵住了。后面的车也不着急,静静地停在后面等待。若你要侧方位停车,慢慢停靠路边,后面的车也是不急不躁,有时还往后倒车,给你留出距离,看着你停稳后再出发。
想起我在国内常常占道抢行,脸都红了!
Xalapa的市政府对面就是大教堂,常常聚集着抗议的人群,呐喊着口号,挥舞着标语,把道路给封堵得严严实实,交通警察就忙着指挥车辆从其他道路转行。
市政府的走廊里也挤满看热闹的人,小贩们乘机做生意,买食物饮料水果。一场抗议下来,我不知道解决了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所有在场的人都不亦乐乎!
市中心卖艺的人都会在他们固定的位置演出,一动不动的悬空印度人,穿着黑长袍戴着骷髅面具的死神等着人们去取一份箴言;marimba乐队分工详细,弹奏的旁若无人专心弹奏,要钱的刮着塑料桶察言观色;拨动竖琴的,弹奏吉他的,拉小提琴的,各据一方,都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放在脚下的小箱子,也是悠闲自得,你爱给钱不给钱。
其间穿插着高举木棒的小贩,棒上插满色彩艳丽的棉花糖,红艳艳的沾满辣椒粉的苹果;情侣们紧紧相拥,热情相吻,如入无人之境。
走在街上,入眼者眼花缭乱,入耳者悠扬动听。
9月16日是墨西哥国庆,我们来到首都墨西哥城。15日下午开始直到晚上12点,广场上围着那面世界上最大的国旗搭建起巨大的舞台,墨西哥著名的乐队和歌手放声欢唱,人们就围在四周观看,一起歌唱一起跳舞。
我们看了会儿演出,觉得有些累了,决定回广场附近的宾馆休息,然后再回去看庆典烟火。但我们在街上迷路了,不停地原地转圈。我们便向维护秩序的警察求助。
他们不会英文,我们不会西班牙语,我连比带划,他们总算明白我们酒店的大概位置。于是,一个头儿派了两个警察,一路护送我们回到宾馆。
16日国庆庆典,宪法广场上有总统大点兵。等阅兵式开始,方队从我们眼前雄赳赳地走过,战士们都高唱着激昂的歌曲,个个斗志昂扬,情绪高涨,军姿到位。但是,他们的步伐是不--一--致的!有的左脚有的右脚,看到两边的观众争先恐后地拍照,有的战士甚至举起剪刀手卖萌!
参加阅兵的方阵从广场出发,在绕墨西哥城一圈后回到原点。军车就停在路边,军人们和群众合影留念,将孩子们抱上车玩耍,好一个其乐融融!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很清楚,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坐在广场上观看我们自己国家的庆典。比起我们经过严格训练的整齐划一的军队方阵,我更感动于墨西哥的亲民式阅兵。
一个国家的国庆庆典尚可如此精心布置又可如此随意简约,可见这个国家的人民,该是怎样的自由粗犷。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中国面孔,墨西哥人给了我们意料之外的贵宾的礼遇。初识墨西哥人,我更加相信,每一个民族都是善良温和的,他们的地理和文化或许让他们在某一方面有着令人遗憾甚至是恐惧的缺陷,只有当我走进他们,才会发现,人和人之间,原本可以这样和平,彼此笑脸相迎,热情相助。
我有一个梦想,一年之后,当我回到自己的国家,我也可以和陌生人问好,可以和陌生人拥抱,帮助他们,并信任他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