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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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放方奔走，村里的精准帮扶款下来了，别克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五保户，能拿到四千元精准帮扶款。

村委会拿到扶贫款后，第一时间电话通知别克让来领钱。很快他就到了，喘着大气，不停地用手擦汗。

我坐在办公室靠近窗户的位置，桌子上的电脑显示器刚好挡住我。急于拿钱的别克进了门就往同行者身边去了，应该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依然穿着我们初次见面时的那身行头，只是衣服和皮肤之间有了明显界限，应该是前不久洗过。

两人坐在沙发上，同行者将四千块钱现金递到别克的手上时，我明显看到他的手在颤抖。同行者坐在旁边，对着他大声说道，坏事变成了好事，这回发财了吧，好好数数，看有没有少。

我在办公桌前忙得不亦乐乎。其实我手头并没有事，也没有那么忙。我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想让他们知道，我很忙，没有闲暇时间参与他们的事情，他们忙他们的。

就那样，我的手不停地移动着鼠标，偶尔敲击一下键盘，眼睛却一直偷偷看着别克。

别克把厚厚一沓钱放到桌子上，用左手从上面轻轻拿起一小部分，使劲儿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吐了一些唾沫，数钱时，眯着的眼睛凑得很近，钱都快碰到额头了。

就那样，他很吃力地一张一张数着，头随着嘴里念出的数字，一点一点。

数完第一沓钱，一千三。他从里面抽出来三张，放到桌子上。又把手里的钱数了一遍，正好一千，他满意地放到一边。又取了一沓，开始数。

突然，他停住了数钱，微微抬起头，目光略过手里那些百元大钞，用眼睛很谨慎地望了我一眼。当我们我们四目对视时，我迅速按下了快门。就有了目前我们看到的这张照片。

我自信我把相机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他觉察到了。他的眼睛不是不好吗？他的耳朵不是不好吗？他不是集中精力在数钱吗？他是怎么觉察到我的动机的呢？我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懊悔不已。

奇怪的是，别克看到我后，脸上竟没有任何表情，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继续数他的钱。而我，继续假装没事一样敲击着键盘，实际上早已心乱如麻。

别克走后，同行者告诉我说，别克的老婆死活不愿意回家，照这样下去，别克将一直脱不了贫，一直是五保户。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