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较之雨水更是凝华浓缩,灵珠子与露水的奇效胜于雨水,连续几天连接槐树胎记,再加上权戒之光,卓春秋渐渐开始有了知觉。首先下肢开始温热,有了酸麻胀痛之感。
众人欢天喜地,祁艾更是早晚为师尊注力舒筋活络。眼见能下地行走,秦智谋便回京辞去太医院,解甲归田。
忽然一日月圆之夜,卓春秋忽然躁动不安,无法抑制,午夜竟然飞跃后山山顶,引吭呼嚎。眼前不断闪动前世今生,竟然都是陌生的画面。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百思不解,直到看见了年轻的拂妖闯入野狼坑为槐树接生,然后抱着婴儿走出野狼坑,他如梦初醒,他明白了,如今身体留有狼王的修为,这是狼王的记忆。
“拂妖,你们何日下山?”
“师父,北沙坨子方圆百里没有接生婆,我正在寻找适合接生之人,把师父的医用知识传授下去。”易爷说。
“这很好。”卓春秋沉吟片刻,思忖再三,“拂妖,为师有一事不知当讲与否。”
“师父但说无妨。”
“两个孩子都不是亲生的吧?”
“师父!”易爷闻听大惊失色,急忙跑到门口张望,“师父。”回转面露难色,压低声音不知如何是好。
“拂妖,为师如今已不是曾经的妙手春秋了,我也许再不能完全行医治病了。”卓春秋伤感地说。
“师父何意?”易爷不解地问。
“狼王的性情与记忆在我身体里,虽然它并不是凶残暴虐,可是,医者静心,为师做不到了。狼王不是妖,但它即使驯良得道它依然是兽。这一点无法言明,但为师明了。”卓春秋叹了口气。“人生得失成败,皆不由我。”
“那师父缘何知道易淮和祁艾之事?我对易淮,也是近几日一知半解,不甚了了。”易爷也是最近被凌乱的记忆搅得心烦不宁。
“月圆之夜,皓月当空之时,为师已有对月嚎叫之性情,真是无奈于有失斯文。可是,却闪现你为槐树接生的画面。”
“槐树?”易爷眼睛瞪得惊恐万状,一下子捂住了嘴,“师父,您老没看错吗?”她压低嗓音。
“怎会看错?只是无处求证而已。还看见那槐树与藤蔓产后缠绕,幻化成木,通体银光,跟那把木剑一般。”
“银木?”易爷更加惶惑。莫非,银木是什么树藤幻化而成,那,它是张三儿的父母亲?易爷这样一想,自己都惊出一身冷汗。
“此事尚需考证,万不可声张。易淮身份特殊,为师虽不尚明了,可是已知兹事体大。”卓春秋心理年龄其实老成,所以言谈举止沉稳儒雅,与如今五十左右的外貌极其不符。如今又带着狼王的影子,狼王本是修行几世灵兽,就更加沉着冷静。集于一身的成熟稳重,使卓春秋看上去温润儒雅,道骨仙风。“拂妖,万事皆有因果,顺其自然就好。师徒,母子,皆是缘。”
“拂妖知道。”易爷其实内心懵懂,就是不顺其自然,也不是说想就能想明白的。原本她就性情爽直,亦不会纠结不明之事。
常言说隔墙有耳,何况墙外并非寻常。银木随祁艾御剑飞行归来,祁艾去房里更衣,银木路过卓春秋的檐下,正好听见屋里的谈话。惊慌之下差点跌落台阶之下,凝住心神方才立住。它晃晃悠悠飞上房顶,平卧屋脊之上。木剑虽无心,可它通灵有情。它对卓春秋提及的字字句句如雷轰顶。原来想不明白的事情此时如梦方醒。凡人也许惊惧犹疑,但银木相信。树藤产子一说,幻化成木成剑,这都让银木释疑了所有不解之事。“父母亲?我是尊主的父母合体吗?原来那种牵动我情感的,是这份骨肉亲情啊!师尊说得对,此事非同小可,易爷不是生身之母已经让尊主混乱焦虑了,如果,说我是他父母化身,他一时之间如何接受得了?天意啊,我该如何感恩,唯求伴其左右,足矣。”银木不会哭 ,也不会喜,只是会发声和心理活动。它顾自大喜大悲,剑身欢愉忸怩起来。我不但保护他,爱他,还要尽心疼他。
银木凌空飞起,正好看见易淮从山下缓步而来,一袭白衣,微风拂发,发带飘飘。阳光下蓝眸熠熠,清冷俊美。银木兴奋,旋即立于面前,“参见尊主。”
“银木,似有愉悦?”易淮看着它,沉声传音。
银木一惊,这么明显吗?我得镇静啊,这刚刚下得决心就自露马脚了。“师尊今日完全自由行走了。”
“值得兴奋。”易淮边走边传音,“只是你过于兴奋。”
银木暗自运气凝住心神,不敢随意泛滥亲情了。
晚饭后,众人聚在正堂。秦智谋正式接过师父的信物和《医典》秘诀。易淮也为师尊行气疏通经络,一切结束后,卓春秋重新正襟落坐,言道:“我已决定前往野狼坑。”
易淮传音银木,“告诉师尊,野狼坑非比寻常,万要三思。”
“实言相告,我有了狼王的心性,当回到野狼坑。”
“师尊,野狼坑本是野狼聚集之地,师尊如何生存?”
“我九死一生,已经多活了这么久,假如命尽如此,天意难违。”
“张三儿,就由你师尊吧!该过他想过的日子了。”
易淮看了看卓春秋。“师尊,野狼坑本是阴阳结界口,孩儿还需回地府通禀,看下任驻守野狼坑的是谁?然后再说。”
此时众人忽见易淮面容一凛,目光如炬,凝然不动。
原来阴阳使者现身。
“何事?”
“尊主不是要回地府吗?属下接应尊主。”阴阳使者躬身施礼。
“不是此时!”易淮觉得自己一切言行都逃不过阴阳使者而忽然愠怒。
“启禀尊主,非是属下监控尊主,是尊主与七关心意相连。”
“你……”易淮一时怒起,脸色微变。
银木一见,急忙贴在易淮身后,似乎无形之手抚在易淮身后,令他骤然心安。易淮回头看着银木,没有眼神交流,却是心意相通了。
银木送阴阳使者离去。阴阳使者意味深长地看着它,“阴阳令,恭喜恭喜!”
银木一句话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