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爱若痴狂
“我没有任何筹码和你谈条件，我不懂战争，也不懂你们心里扭曲的仇恨，生杀大权在你手里，你是这里的王和主宰，但你主宰不了我。”月牙儿低眉垂目，柔顺的外表却是一脸无谓与不屑地扫了一眼风遣，转身走到周允桀面前。
“会痛的，你忍一忍。”月牙儿很轻很轻地抱了抱周允桀，极尽温柔的，在他耳边低语，旁若无人。
“有你在就不痛了。”周允桀埋首于她怀里，深吸着她身上久违的香甜，仿若置身云端。
月牙儿深深呼吸了好几回，才咬紧牙关，利落地从他锁骨里拔出第一个锁链的弯钩。
铁钩从粘连的皮肉中被剥离时的声音，还有伤口处蜂涌流出的粘稠冰冷的血液，向毒蛇的尖牙啃咬着月牙儿的心脏，疼得她窒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拔出第二，第三个……可是谁又能来救他呢？除了月牙儿，谁又在乎他的生死，在乎他的疼痛？
“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休想放他下来。”风遣压抑着被无视的愤怒，发出最后通牒。
他做好了和夜龙心鱼死网破的准备，周围的侍卫也摆好了进攻的架势。
“你还想怎样？辽颖王，你还有什么残忍的手段来折磨我们吗？”月牙儿搂紧了周允桀卸除了一边锁链的身体，支撑着他，不让他承受失重的悬挂之痛，“也别用什么生死之事来要挟我，和自己爱的人死在一起是最好的结局，谢谢你的成全。”她淡淡而语，眼里淌不尽的泪水，凝神屏气间又拔出了第二个穿透周允桀锁骨的弯钩。
他的身体一下子失控地前倾，月牙儿拼命地搂住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失声痛哭。
“让我来。”夜龙心收了他的剑气，也选择无视虎视眈眈的风遣，转身来的月牙儿身边，握住她的手腕，“你这样把所有钩子都取出来，他会失血过多。”
“那我该怎么办？”月牙儿错愕地抬眼看着夜龙心，眼睛已哭得红肿不堪。
“先放他下来，我来取钩子，你负责止血。”夜龙心指尖轻轻掠了一下她散乱眼前的刘海，就感觉到她怀里，已是气若游丝的周允桀那一抹警惕的眼神。
夜龙心无奈地冷哼一声，回敬了他一个同样警惕的眼神，才挥了挥玄虚剑把牵制周允桀身体的其他玄铁链子悉数斩断，在玄虚剑面前，那些玄铁链脆生生地裂了一地。
夜龙心从月牙儿怀里接过周允桀脱力的身体，抗在肩头，另一手把月牙儿护在臂弯里，从风遣和他的手下身边擦过，不留犹豫，甚至平静的没有一丝杀气。
“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风遣已忍无可忍。
“住手！让他们走，给他们准备房间，准备最好的药和大夫！”夜铭月在最后时刻拦下了风遣，嘶声力竭用完了最后的气力，昏倒在风遣怀里。
她看起来是在保护夜龙心他们，其实是在给她的男人留最后的余地，她知道夜龙心可怕的实力。他曾经说过，若有一日，月牙儿想复辟皇朝，他将会是她的千军万马。
夜铭月也确确实实见过夜龙心以一己之力，抵挡下千军万马的一幕。
房间内静谧的可怕。
通明的灯火下周允桀躺在和他脸色一样苍白的床单上，身下渗出的血水一点点晕染开来。
夜龙心果断地一个个取出早已和伤口长在一起的铁钩，每取出一个，月牙儿就用最快的速度止血上药，包扎妥当，两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当最后一个铁钩被扔在地上，月牙儿的指尖已沾满了周允桀的血，她的颤抖让她控制不住手的力量，伤口的血无情地漫了出来，湿透了她手里的纱布，越是心焦越慌乱出错，月牙儿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她一次一次帮他上药包扎，都强迫自己忘记那是周允桀，当他是个陌生的病患，才能冷静地下得去手。
手忙脚乱之际，夜龙心得大手稳稳地按在了月牙儿手上，“别慌，你可以的。”
“嗯。”月牙儿死死咬住下唇，即便咬出一道血口子也浑然不知，她重新换了纱布止血，上药包扎一气完成后，才最终跌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汗湿透。
“月牙儿……”他们都以为周允桀应该是昏死过去的，那种痛和失血是他本就带着毒，有伤的身体扛不住的。
“我在。”听到他虚弱的，几乎像梦里传来的声音，月牙儿是扑到他床边，握住他冷透了的手，“还痛不痛？”她带着哭腔问。
“痛。”只一个字，周允桀也说得异常费力，但眼角眉梢却分明带着笑，“不过值了，我总算是……活着找到你了。”
“谁让你这么来找我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路战乱，一路杀戮，伤及多少无辜？”月牙儿气得不行，“差点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我找不着你，就疯了，一座座城池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你，你说好了在辽颖的。”周允桀很认真地看着月牙儿。
“你真真是个疯子。”月牙儿的心被攥紧了得痛，她冷眼看了看身边的夜龙心，这话即使说给周允桀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
“我去看看铭月，还有需要什么药，我去取来。”夜龙心避开了月牙儿的目光，朝门外走去。
“我去吧，这会儿辽颖王一定也在，你们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月牙儿起身要走，周允桀用力拽着不放手。
“去去就来，放心吧，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疯的。”月牙儿把他的手好好安置在床上，眼前的周允桀流露出的竟是可怜巴巴的眼神，说不出的孩子气，让人揪心不舍。
“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