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池科室新任命了位科长,三十三四,一脸秀气。
劳池是科室的副科长,这次老科长退休,理所应当由他这个干了十来年的老副来执政。可到最后,悄无声息的,上面就调来了个新科长。虽说一肚子怨气,可毕竟是老同志了,劳池干啥事不至于没乱了阵脚的。
新官上任没烧三把火,和和气气,没个动静。劳池纳闷啊,这是搞的什么套路呀!
摸不清门道,劳池决定把这新任科长请出去小酌几杯,探探口风。
快下班了,劳池到科长办公室,说明来意,新科长喜着脸皮就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在外面就算了,要去就去劳池家里,这样显得亲近。
晚上,劳池家里,客厅卧室,墙上挂满了字画,地板上墩满了花草。新任科长对此是赞不绝口。
到了饭点,劳池的媳妇惠芳收拾的几碟炒菜端了上来。“来的急,也没好好准备,我家老劳也不知道提前通知我买菜,着急忙慌的,赵科长你凑合下!”惠芳把皱巴巴的脸皮撑了起来,对新任科长说。
“嫂子,你看你说的,我在你家来,就是小辈,叫我小赵就行了,啥赵科长赵科长的,听起来生分的很!还有,这就好着呢,嫂子!我就是在外面吃不惯才让劳科长把我把我带到你家里来的。”新任科长指着红木桌上的几碟小菜对惠芳说。
“只要赵科长你不嫌弃!”
“你看看,嫂子,你又来了,说了叫我小赵的,这咋!”新任科长脸上漏出些尴尬。
“好了好了,去,把前年的那瓶茅台拿来。”劳池指挥惠芳取酒。“妇道人家,和她划不来拌嘴!”
酒过三巡,惠芳的主食搅团也是做好了。
厨房里面喊道:“吃热搅团还是鱼鱼?”
劳池望着新任科长,说:“杂个吃法?”
“客随主便!”
“那就来热搅团,吃着够味。”劳池说。随后对着厨房喊道:“两碗热搅团。”
新任科长定了定,扭头说道:“嫂子,醋少辣子多!”
劳池一听,心肝一颤。吃着酸辣的搅团,却总是觉得没味道。
送走了新任科长,回到客厅,劳池躺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的说苦命。媳妇惠芳不解,忙问道:“你这个老怪怂,这可是咋了吗?”
“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呀!”劳池躺在沙发上:“以后苦日子等着我呢,在这家伙手里想往上爬,艰难呀!不死到他手里就阿弥陀佛了!”
惠芳一脸痴相:“我看着赵科长人还可以呀,虽然他抢了你的位置,我不太待见他,可杂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害怕呀!”
“你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劳池骂完惠芳,瞪大眼睛指着惠芳说:“刚才吃饭时,我喊要两碗热搅团,他喊得啥?”
惠芳想了想,说:“好像是说‘嫂子,醋少辣子多。’”
“对了,就是这句。”
“这有啥不对呀,人家能吃辣子就让你过苦日子了!”惠芳如释重负。
“妇人之见呀!他这是明摆着给我摆态度呢!”劳池摇着脑袋叹着气。
惠芳更是摸不着北了:“人家哪里摆态度了呀?”
“和我过了这快30年了,你咋就是只长斤两,不长脑子呀!你想想,他为啥要给你说,不给我说呀?”劳池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在厨房里面调饭呢,他不给我说给谁说呀!”惠芳有点生气。
劳池指着惠芳,歪着个嘴:“你,你,你个瓜婆娘,还不懂,他这是给我说明他的意图呢,他怕直接给我说,我面子上过不去。你细细想,哪个第一次登门的客人,就大喊大叫的叫别的房子的主人给他办事呀!咋样都得通过他面前的主人传话给别处的吧!”
惠芳有点疑惑:“照说,也是哦!”
“他这是说给我听得!好我的惠芳呀!你再想想他给你说的是啥!”劳池讲得起劲:“醋少辣子多。这是啥意思,这是明摆着给我说,让我手底下少来虚的,多办实事。”
惠芳狐疑:“这又和虚实有啥关系呀?”
劳池端直了身子:“你说,醋是啥,醋不就是水吗?你在手里握的住吗?”惠芳摇头,“那不就是虚的嘛!可这辣子就不一样了,辣子可是你实打实能握到手里的东西呀!”
惠芳有些呆,看着劳池。
“这话外音可不止这一点!”劳池泯了口解酒茶,说:“这醋少辣子多,还是警告我‘少给他说那些酸不溜毬的话,他脾气可根红辣椒一样,爆着呢!到时候要是我们正副俩科长闹上了大红脸,对谁都不好。”
“啊!”惠芳吊着个下巴,像是明白了严重性似得。
劳池背朝后一仰:“这小小年纪,话里有话,话里套话这一套弄得还精明的很!我以为我在这官场上混了这二十几年了,也算是老油条了,可不成想,这小子才30出头,城府就这么深!长江后浪推前浪呀!”劳池深呼一口气,旁边的惠芳也是揪起了心。
而后,劳池在单位上,处处的小心,事事看风向,大的决定不敢做,小的决定懒得做,没有功绩,浑浑噩噩。直到三年后,当初新任的科长被调走,两人也没有发生啥不愉快的事。
得知赵科长要调走的消息,劳池回家在媳妇惠芳面前美美的炫耀了一番“怎么样,三年了,我硬是让他没揪到我的小辫子。想整我,他娃娃还得再吃几年干饭。”说着,脑袋往后一襒,翘起个二郎腿吩咐惠芳上茶,上好茶。
后来,上面又调来一位新任科长,又轮空了劳池。
新任科长上任后按兵不动,这让劳池又是摸不清套路了。于是劳池又去科长办公室,请新任科长下班后小酌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