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斯禅旧作分享

嫁衣

斯禅   2012.11

   晃晃几载，又是匆匆而过。翻看着别人的结婚照，漂亮定格在瞬间，我只求默默祝福。幼时同村一起长大的玩伴，幼儿园相互抢糖吃的小家伙，小学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中学那些情窦初开的小青年，还有一路走来不断结实的五湖四海的朋友们…………每一次，看到他们身着婚纱西装，我在心里矛盾的快乐着，羡慕着。或许是快乐，或许是羡慕。

   孩子，我们都还是孩子，相视着对方成长为不能叫做孩子了。也许谁也没想过他们穿上美丽的嫁衣那天究竟是哪一天，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可是时光冥冥之中却流淌的如此之快。我抓不到它的毫发，连个影儿也难得看到，我就那么茫茫然的追啊，追啊。最终追到朋友和同学都结婚了，身边的亲人都离去了。

   我也幻想，穿上那洁白的婚纱，可是那种刹那的美让我恐惧，后怕。我是恐惧婚姻的。我的家庭，起源于一场失败得歇斯底里的婚姻，于是酿造了我脑海里不幸与困难的结晶。美丽背后，有多少故事，我们谁也想象不完。抑或是我错了。幸福其实就像一个概念，你怎样经营，就得怎样的成果。你看那些影集里堆积的快乐的笑容，还有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多多少少的虚情假意？多多少少的真挚？

    就感觉还在昨天。我常常梦儿时在村子里嬉戏打闹，还有那条捕泥鳅的弯弯的清清的小河沟。也常常梦见旧时的玩伴，那些永远封存在记忆中长不大的孩子。我会呼喊着他们，追逐着他们，可是梦醒后，终是我一人的孤独。我时时在梦里哭泣，为那些溜走的光阴，为那些不复存在的人和事，为那些或悲伤或快乐的回忆。但我喜欢处于梦境中，只有这样，我才能把那些我想留下的东西掌握在我的世界里，梦里笑了，醒来脸颊却挂满了泪痕。

   白雪，如果还活着，应该也穿上嫁衣了吧。那么美丽可人的一个好姑娘，我的儿时因为有她而充满阳光。 那些不能提起的灰色记忆，一个瘦小的，肮脏的孩子，的却像极了一只刚刚破壳而出的丑小鸭。学校的孩子们都想欺负她，都嘲笑她。可是她没有！她把自己的好东西都分享给她，还跟她一起上美术班，陪她玩，陪她说话。在她心中，她真的就是那个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可是辗转中，他们在同窗一年后分隔异地，她还留在那里，怀了一个梦，等着她回来。可是一等就是将近十年，等到再见之日，已是她们的诀别日。白雪在那场大地震中长埋于地下，永远永远。从那以后，延绵不断的思念便是天堂与大地之间的电话线。她想她，正如她无牵无挂地走在大江南北，却被那无尽的落寞与孤寂吞噬。她想她，想着想着就是四五年了。她慢慢地长大，恋爱了，失恋了，却在心里想念着她。

   那个毕业的季节里，如所有人期盼的日子，如期而至。栀子花依旧飘香，物是人非，那些离愁别恨，那些狂风大浪的日子，我们记得的还有那些相拥的热泪。同时，我也就此踏上了辍学工作的艰苦之旅。大学，一个在我的追求和想象中充满色彩的代名词，我就此与它成了陌路。同学们也都分道扬镳了。他们拿着那个守候了三年，不！或者是十二年的高中毕业证，一部分领到了令人兴奋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一部分像勇士一样毅然选择了早早进入了社会大学，头也不回，还有一部分正在热恋，懵懂的策划者那个先行的婚礼，最后剩下一曲分手的情歌。我是他们的一部分，我也无法逃避的走出学校，像一个孩子被逐出家门，无情的融入社会主流。

   我们很少联系，甚至没有联系。我的姐妹兄弟们都淡忘了我，我也只能在梦境与他们相聚。那些日子，我很悲哀。我每天来来往往穿梭于那座繁华的城市，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异乡人，最奢望的一件事是做梦。梦见我的学堂，梦见我的师友，梦见我的爷爷。我很累，在那些陌生中挣扎着。《墙上的斑点》依旧在，而我却看着那些天花板上的斑点狂想到了新世纪的这一边。

   我最不能忘记的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无限安慰和鼓励的玛丽老师，她也像我的最值得信奈的朋友，给我的人生导引了很多不寻常的色彩。就像海伦.凯勒的老师莎莉文一样，虽然我没有海伦那么杰出。她是一名值得我尊重一辈子的的虔诚的基督徒，同时她就如那《圣经》一般让我品赏得孜孜不倦。她是我们的英文老师，我们亲爱的大姐，一辈子。我一直有个很秘密的祈祷，就是希望大姐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为她穿上美丽的嫁衣，那么她肯定是最美丽的新娘，然后姐妹们一同做她的伴娘。

    我还有一个好姐妹福红，她积极乐观，美丽大方。她的一双黑黑的眸子清澈如初，微微的黝黑显露着大山的气息。她和我都还是单身一个，可是我们都不羡慕别人的嫁衣，因为我们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为我们穿上最美最美的嫁衣，然后荣归幸福国度。我也想她。工作在异乡，我会打电话给她，聊天，汇报近况。她也总是不忘关心我的胃。我们开玩笑说，如果我们其中一人是男的，那么我们将会娶对方。可老天注定要我们穿上两套嫁衣，成为亲密无间的挚友。

   或许我应该接受现实了。记得上次回山村的老家时，我几个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的孩子都会叫我阿姨了。时间真的很快，快的我无法想象。我还记得那些幼时的嬉笑，天真的游戏，永远不懂烦恼的岁月。以前是不记得，现在是忘不掉了。孩子，我们是孩子的孩子，盼着孩子长大，长大后又变成了孩子！

   一袭嫁衣，雪白的轻纱，喜庆的大红，时髦与传统的结合，幸福与家庭的临界点。我还是孩子，我却做着天使的梦。

   那些珠江边的天荒地老，在开元盛世的大唐江山里冷淡冷淡。他为别人穿上那一袭华丽，我落得几日灰暗，又能得来什么？玫瑰花开在天涯海角依然瑰丽妖娆，心不解，物是人非，花非花。

    重返校园，无疑对我而言是一件万分庆幸之事。这一辈子，我不奢求多么的荣华富贵，也不要求找一个富甲一方的老公，我只想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有一番作为。不大不小的作为，在完成学业以后。那些青青的年华里，我们的爱，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正确。爱可以无声无息，更可以轰轰烈烈。但是持之以恒才是最终的追求。曾听一朋友接完老婆的电话，便很幸福地笑笑，然后对我说“爱到了最后就成了家人，就在那一句简单的问候里”。我当时很感动，也似乎懂了的应和着点点头。

   一夜之间，风雨之后，那一行行葱绿又变成了黄昏色。一片黄，随风逃出你我的视野，原来爱如这四季交替，该来临的终会来临，该离去的始终留不住。

   穿上嫁衣的孩子们，我祝福你们，正如你们祝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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