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必有鱼已成为传说

老家屋后是园子，园子外面是生产队的地，那一年地里种的豆子。地的外面就是一条没有河堤宽约三十步的小河。回忆河水的流向着实费了一些脑细胞，暂定自东向西吧。河水清澈见底，除了汛期外水势都不大，浅处没不过脚脖，岸边柳毛子下面能有齐腰深。小时候这条河一年四季都有水，即使冬天冰雪下面也有涓涓细流。前几年夏天回老家还特意去河沿看了看，石块垒砌的河堤很整齐，河干了，遍布垃圾丑陋的河床像一个奄奄一息的流浪汉躺在那里。

记忆中那条河

老话说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有水就有鱼。现在看虽有点夸张，但那时屋后的河里确实有鱼，每次去抓鱼都不会空手而归。那时抓鱼的手段没有现在这么高科技，却很鱼性化，不会让鱼断子绝孙。孩子们常用的手段有两种，一种是捞鱼，另一种是捂鱼。

先说说捂鱼，捂鱼要有工具，一种柳条或杏条编制的嗓子眼小，肚子大，嘴也大的篓子。选一处水流较急的地方，用石头垒成喇叭形的水坝。把鱼捂子放在水坝的喇叭口处，用石块固定住。鱼儿顺流而下，进入鱼捂子里，就出不来了。一般是在头一天晚上下捂子，第二天早上起捂子。这种方法前期垒水坝的工程量比较大，后期不用怎么费力，耐心等待就好。守株待兔的感觉，少了捕获鱼儿的乐趣。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下捂子的是你，起捂子的有可能是别人。这么干的大多是孩子，所以这不叫偷，这是捡。

猫不下水也能吃到鱼

搬家到县城的头一天下午，我和哥哥趁大人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去河沿玩，捡了一个别人废弃有破洞的鱼捂子，确实是捡的，捂子的柳条已经干透了，稍微用力就散花的感觉。哥哥把捂子放在河里用石头压上，让我去折一些柳条，他去河里垒喇叭口。垒好了喇叭口他就用我拿回来的柳条修补鱼捂子，那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哥哥的动手能力多么强，反正一会就补好了。几年后，我自觉自己的动手能力尚可，但和哥哥比起来相去甚远。后面会详细介绍。

我俩没把鱼捂子带回家，第二天马上就搬家了，带它回去是自找不自在。当时天还没有黑，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哥哥要天黑后再过来下捂子。他让我放哨，自己猫腰钻进豆地里，把捂子藏在了他能记住的一个地方。天黑后，我俩在家里磨蹭了好一会又溜出来，那个时候孩子多，没现在这么金贵，只要你不惹祸，大人们懒着问你去哪。因为之前哥哥有过落水被救的前科，我俩往屋后走的时候大人还是没好气的提醒早点回来。言外之意就是回来晚了，哼哼！你懂得。天已经大黑了，哥哥没费劲就找到了藏好的捂子。我放哨，他去下捂子。河沿距离人家远，没有光亮，除了流水声和虫鸣四处黑漆漆的，我这个哨兵心里直打颤。我正紧张地四处撒漠，哥哥回来了，小声告诉我别出声，我俩一直猫着腰走到屋后才恢复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由于要往县城搬家，大人们起的格外早，我和哥哥也早早的起来，我俩急急忙忙的赶到河沿，河面上飘散着薄雾，雾气盖住了河床，唯有水声还是熟悉的。哥哥在前，我在后。先找到了石头垒成的喇叭口边缘，顺着喇叭口往河中间走。还好，捂子还在。哥哥把固定捂子的石头拿开，一手握住捂子嘴，一手托着捂子底，有点费劲才抬起捂子。捂子刚离开水面的时候，里面向外流水，后来开始滴答。这时听到里面发出熟悉的鱼儿轻微的啪啪声。哥哥把捂子放在豆子地边上，双手扶着。我立即趴到喇叭口上看，我去，里面的鱼超过了捂子大肚子的一多半位置。有花泥鳅、柳根子、狗鱼，还有一条摇头摆尾的七星子。过瘾，我俩没有白忙乎。

再说说捞鱼，先说用筐捞鱼。筐大都是压扁杏条棍编的元宝形状的。中间有手握的横梁，也是杏条编的。现在到了春秋季节，山菜和蘑菇下山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跑山的人在用这样的筐。现在用筐捞鱼倒是难得一见了。捞鱼用的筐不能太大，大了阻力大，出水不方便。也不能太小，小了哈腰会呛水。筐口有羽毛球拍那么大小正合适。孩子用筐捞鱼需要胆量，也需要体力，这两样哥哥都具备。我只负责提个小筐收集鱼获。用筐捞鱼要到岸边柳毛子根上，那里水深，先把筐轻轻的放到柳毛子根部，把身体重心放到一条腿上站稳，另一条腿用力向柳毛子根部踩几下。逆着水流方向快速抬起筐，直至筐口离开水面。这时就能够看到你的收获了。或多或少，或大或小，几乎没有跑空的时候。

再说说用网捞鱼，戳网。这是一种比较正式的捕鱼方式。小时候这种捕鱼方式可谓高大上了。网不用多解释，就是网，一米见方。有棉质的，也有化纤的废旧纱窗。左右两侧系在两根拇指粗细的木棍上，下面系上几个螺丝帽，使用铅坠的渔网当时很少见。这里有一个细节需要介绍一下，渔网的下面要比上面宽几厘米，固定木棍的时候就可以调整，这样才能在渔网下部形成洼兜，便于捕鱼和收集鱼获。这种渔网捕鱼，可以一个人操作，方式和用筐差不多。也可以两个人配合，一个人张好网，另一个人用脚或者镐头之类的东西搅动石头，逃跑的鱼就落入渔网了。

还有一种捕鱼方式也要提一下，和之前的鱼捂子差不多，在石头垒成的喇叭口处放一个筛子，鱼顺流游到筛子上，大鱼逆流逃掉的可能性大，小鱼就穿过了筛子，不大不小的鱼就留下了。这种方式在水流急的地方才好。

抓到的鱼如何处理了？大一点的挤出内脏晒干，攒着来客人吃。小的喂鸡鸭了。那时的鸡吃苞米粒，吃鱼是开荤了。鸭子除了冬天喂点苞米面，其他季节都是自己站排去河里觅食。那时的禽蛋才是真正的笨蛋。

挤鱼可以培养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