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潇湘月明
《我的短篇小说》目录
又是一年蔷薇开。
清晨，阳光明媚，蔷薇花开了。粉红色的花朵铺满了整个院墙。
不向东山久，蔷薇几度花？
01.
与你初相识时蔷薇开得正艳。
时间是1996年4月27日清晨七点钟。
粉红色的花朵一朵朵、一簇簇铺满了整个院墙。
我禁不住这美丽的精灵的诱惑，想带一朵花走。我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准备连花带叶扯一枝花下来。
“看花要做惜花人。莫伸手，伸手必受伤。”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声音富有磁性，有说不出的魅惑。
我一慌神，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往前去是一个臭水沟。谁要是摔进去绝对会臭气熏天。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拦腰抱紧，把我带离危险区域后，扔下我走了。
我吓出一身冷汗，腿发软，蹲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想看清是谁救了我，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那人健步如飞，一身米白色的宽松的运动装、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将他衬托得超凡脱俗。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风一样的男子。
看着那人绝尘而去，我怅然若失，缓缓站起来，看着满墙的红香软玉发呆。
4月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花香，鸟儿在欢快地歌唱，让人沉醉。
不知道傻站了多久，有一朵花飘落下来，恰巧落在我的掌心。粉红色的花瓣宛如美人脸。美人脸上还有泪水，我见犹怜。
这朵花是被我感动得流泪么？
在这偏僻的巷子里，常年悄无声息地独自绽放、凋零，无人欣赏，无人怜惜，是怎样的孤独寂寞啊！这一朵花等了那么多年，在最美丽的时刻终于被我发现，被我迷恋，再无遗憾。
那一年，我18岁，正是爱做梦的年龄。
那一年，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言小薇。或许是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一个“薇”字，我就认定了自己的前世一定是蔷薇花。
就这样，我在蔷薇花最美丽的时刻，迷恋上它。我幻想着自己将来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院墙上开满蔷薇花。
花园里还有一个他。
他？
我仿佛看到那个风一样的男子在花丛中向我微笑。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呢？有着那样魅惑的声音？
02.
四月很快过去了。那朵曾经被我捧在手掌心的蔷薇花渐渐地枯萎了。那个风一样的男子渐渐地被我忘记了。
有的人注定会擦肩而过，逐渐被遗忘。
每一年的四月蔷薇花如期绽放，惊艳了时光。每次路过这个小巷，看着满墙的美丽的蔷薇，我都会驻足欣赏。
每一朵花都是生命的奇迹！不管有没有人欣赏，都会尽情绽放。
我，言小薇也要像蔷薇花一样不管有没有人欣赏，也要尽情绽放，绽放出属于我的美丽。
那一年的五月兵荒马乱。
再过36天就参加高考了。我必须全力以赴，奋勇拼搏。每一天五点半我准时起床，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梳头、跑到学校。我最喜欢晨读的时间，可以尽情地大声朗读、背诵我喜欢的名篇、名句。很多时候读着读着时间就过去了。
吃过早饭后继续半个小时的晨读。接下来要连续上五节课，十一点四十五放学。
每次放学铃一响，我就跟着人群一起跑向餐厅。大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餐厅，场面极为震撼、壮观。到了餐厅以后排队打饭，找到可以坐下的位置后，用最快的速度把饭菜吃完，再去洗手间洗洗手，也就快到校静的时间了。
校静的时候整个校园极为安静，听不到一点点声音，看不到一个人。大家安安静静地在教室里学习或者趴在课桌上休息。
我吃完饭容易犯困。通常情况下，作业还没写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的学习成绩总是非常稳定，常年稳居第一名的榜首，无人取代。不要羡慕姐，姐只是一个传说。我所说的第一名要从成绩单的最后一页、最后一行看起。不能怨我笨，是因为我所在班级的同学都是学霸。无论物理化学模拟试题多么难，总是有人得满分。我偏科偏得厉害，无论下多大功夫，理科学科就是不开窍，能够勉强及格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一直信奉班主任的至理名言：
Nothing is impossible！一切皆有可能！
像我这样的笨鸟只要一直坚持下去，一定能创造奇迹。
就这样努力着、坚持着，高考来临了。
临近考试的前一天，我开始紧张、焦虑。感觉自己还有很多知识点没有复习透彻，心里没有任何把握。
走进考场的一刹那，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紧张什么呢？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尽力了就好了！
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言小薇！
03.
高考成绩下来了，我被一所本科学校录取。
大学四年，我还考取了导游证。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去了一家旅行社工作。
第一次带团去黄山旅游，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出团之前，我全面详细了解即将去的景区地理位置、风土人情、食宿情况，做到心中有数；提前给每个游客发短信、打电话，确认信息，通知集合地点、时间、大巴车牌号。游客上车后，我记住每个人的外貌特点，对需要照顾的人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到达景区后，把旅游团交给当地导游后，我的任务完成了一大半，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略微休息后就跟上了团，和大家一起欣赏黄山风景。
黄山是中国十大风景名胜区之一，“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称。黄山有四绝:奇松、云海、温泉、怪石。奇松是黄山“四绝”之首，黄山无峰不石，无石不松。七十二峰，处处都有青松点染，如一支支神奇的画笔，把五百里黄山抹上了生命的色彩。于是，景美了，山活了，风动了，云涌了，雨多了，泉响了。连山石也有了灵气。难怪古人说：“黄山之美始于松。”
当地导游带团在云海解说到一半的时候，嗓子哑了，正在为难的时候，我毛遂自荐，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试试。当地导游把相关资料交给我后，对我进行了全方位的培训后，我就举着旗子，拿着喇叭，开始带着大家游览云海了。
或许是得益于上学晨读时练就的大嗓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游客们特别喜欢听我在景区的解说词。大家一致认为我说出他们想说却无法表达出来的感受，看到了他们忽略的一些美景。有些景致容易被人忽略，如果没有人提醒，很容易一闪而过。有的景致有些美丽的传说，有的人不知道，需要略加解说。
有的时候，我在原有的解说词外添加了一些和景区有关的诗词，即兴演唱了一些歌曲。
有位阿姨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小姑娘，你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吗？能说会唱，还长得这么漂亮！”
我很谦虚地回答说：“阿姨，我是言小薇。我做得还不够好。谢谢您对我的夸奖！”
在当地导游的配合下，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得到了旅游团成员和旅行社的认可。
在旅行社工作10年后，我走南闯北，游览了大半个地球。我记住了许多景区的路线和特点，能够用最优惠的价格给旅游团安排食宿。于此同时，我也积累了大量的人脉。我和方方成立了芳薇旅行社。
04.
芳薇旅行社设在A城市中心人流量最大的大型商场楼下。旅行社门面和店内装修精致典雅。旅行社门口的花圃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蔷薇花。室内的壁纸是粉色的蔷薇花图案。我对蔷薇花的偏爱达到了极其狂热的程度。连旅行社的宣传网页、海报、宣传彩页都印上了姿态各异的蔷薇花。
我又特意在郊区的花农那里设置了一个蔷薇园，占地两亩，种植各种颜色的蔷薇花。如果有人拍照片、想近距离观赏蔷薇花、采风，可以随时过去。
或许是芳薇旅行社独特的风格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有的人会在门前拍照留念，有的人忍不住到旅行社询问旅行信息、线路。
旅行社的业务逐渐扩大，我和方方感到力不从心，必须要壮大队伍，需要增加管理人员、导游、接待员和业务员。旅行社在网页上打出了招聘广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运动服、运动鞋。一年四季，我只穿白色的运动服、运动鞋。有很多人直接把我的名字叫成了“小白。”小白？菜鸟、菜虫、新手、小可爱、小白兔?都行吧。
我体型比较娇小，又喜欢梳着马尾辫，以致于很多人误以为我还是一个小姑娘。
这一次也不例外，有个人竟然把我当成了小姑娘。
4月的清晨空气清新，带着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我早早地到了旅行社，打开大门，打理门前的花草。蔷薇的生命力很旺盛。你给它一个支架、一面墙，它就能乘势而上，郁郁葱葱生长，开出许多花来。我实在是禁不住这美丽的花儿的诱惑，踩了梯子，想去抚摸、亲吻每一朵花。
我登上了梯子的最高层，准备去亲吻最美的那一朵蔷薇。
“小姑娘，看花要做惜花人。莫伸手，伸手必受伤。”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富有磁性，有说不出的魅惑。那声音怎会如此熟悉？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声音啊！那可是我心心念念许久的话语和声音啊！我又怎能忘记？
那个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人，总是留给我远去的背影。无论我怎样追赶，总是追不上他，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真的是他吗？世间的事怎会如此巧合？
他叫我小姑娘！我还是以前的我啊！他还是以前的他吗？我猛一回头，一脚踩空，从梯子上摔下来。
在我快要落地的时候，一双大手稳稳地接住了我。
这一次，那人没有把我丢下。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让我苦苦追寻了22年。
我想知道。
我抬起头，终于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