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倏烁晦冥起风雨
太极殿是天凌国的政务中心。此时殿中几位重臣正肃穆而立,等待着一个足使风云变色的决定降临。
“啪”,一本奏折摔在地,“说国公投敌卖国?!朕不信!” 国公是跟随当今天子打下江山的功臣,沙场同生共死的情谊还在,卖国?不可能。
“陛下,”兵部尚书沈越上前,“这是截获的国公与狄族互通的信件,请陛下明鉴。”
帝冠的珠帘左右摆了摆,帝王的脸仍在阴影里,“拿来。”一个太监忙将信件呈上。 龙目阅毕,放下信件,阴晴难测,“众爱卿有何看法?”
“陛下”,安南侯陈久林拱手,“想当年,国公战功赫赫,在百姓心中乃是救民于水火的大功臣。这些年国公掌握京师戍卫营、在三军中地位崇高,怕是……”
“爱卿但说无妨。”
“怕是,所谋更多……”言尽于此。
沉默中时间被无限延长,殿旁滴漏昭示着时间的流逝,殿门外极目望去,层层宫宇森严,有种禁锢的美。
“信件从何而来?”帝王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启禀陛下,前几日留云军镇压了狄族的小部队,留云军副统领胡力在缴获的物品中发现此密信。”
“这留云军属上将军司马云管辖,几个月前陛下刚赐他和国公府千金完婚。”
“留云军,司马云,国公府,”帝王沉吟片刻,道,“传召司马云。”
一身朝服,风神俊朗,立在御阶前,连帝王都不由得暗自赞叹。着实伟才,难怪芙蓉公主时常念叨。
“万岁万岁万万岁。”司马云叩拜天子。
“爱卿平身,寡人这里有封信,你看看。”
司马云接过太监呈上的信,一目十行,心下不由得一震。他却不露声色,合起信件,反问:“究竟何人如此大胆,伪造书信构陷国公?”
“上将军此言差矣,此信可是你留云军胡副统帅缴获的,何来伪造一说?”沈越立刻反驳。
“哦,竟有这等事?我竟不知情”,云淡风轻,“陛下,此事颇蹊跷,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帝王略思索,道,“好,那朕就把这事儿交给你了。”
所有人闻言皆惊,沈越连忙拱手道,“陛下不可,上将军与国公千金已结秦晋之好,恐要避嫌呀。”
“朕意已决,”帝王拂袖,“无事便退下吧。”
“是,恭送陛下。”大臣们看情势不对,便行礼退下,那沈越只得跟着,不便再多说什么。
几位大臣出得太极殿,便议论起来。“安南侯,您说陛下为何如此安排?”沈越百思不得其解。
“沈大人一向聪明,到这儿怎么就糊涂了,你想,这事儿是陛下钦点,若司马云徇私舞弊,不仅国公府要遭殃还有他上将军府都得受牵连,倘若他真查出点什么,你猜他会怎么做呢?陛下这是诛心哪。”说罢,摇摇头便离开了。
第六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留云军,军帐中。
阶下跪了一人,便是留云军副统领胡力,烛火照射下他的背影有些瑟瑟发抖。 “将军!那国公密信的确是从狄族人身上搜到的,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
司马云沉声道,“那狄人现在何处?”
“将……将军,已经就地正法”,胡力哆嗦了下,“可是将军,这信肯定是真的!”
“真的?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那字迹,落款,印鉴,可不都是出自国公府嘛!”
“字迹落款可以模仿,印鉴可以仿造!”司马云拍案,“下去领四十军棍,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谢将军。”胡力闻言赶紧谢恩。
领完军法,胡力一瘸一拐走在路上,不少士兵见他纷纷行礼,他都懒得理会。他挠着头,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让人把信交给将军,为何会落在了兵部尚书手里?这胡力是个大老粗,与其费神想得脑瓜子痛,还不如去万花楼喝酒来得逍遥。
胡力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夜里,留云军中一个小卒暴毙山中,同时,国公府里一个丫鬟也离奇失踪。
是夜,定北侯府的书房里出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这二人恭恭敬敬地立着。
“侯爷,事都办妥了”,其中一人说。
“没留下什么痕迹吧?”定北侯低沉的声音传来。
“侯爷放心,绝无痕迹。”
“这个”,定北侯从暗格取出一个包袱,交给名为羽的暗卫,“放在国公府中,行动隐蔽些。”
“是。”羽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琉。”
“属下在。”
“明日就看你的了。”
“属下明白。”话毕,便施展轻功,纵身一跃,也离去了。
空无一人的书房,定北侯立在书桌前,看着摇摇烛火,微闭双目缓缓道:“大风起兮。”
翌日,街头巷陌莫名多了些传闻。 “听说了吗?”卖萝卜的王大妈小声问隔壁摊卖鸭梨的张大伯,“国公,要反啦!”那语气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怎么没听说,城里都传遍了。”张大伯压低了声音。
“你说,这国公为啥要反哩,他要啥有啥的。”
张大伯抚抚花白的胡子,“还能为啥?为了——”他双手成礼朝上一拱,使了个眼色,“那个。”那张大妈连忙点点头。 一切都好像是真的。
此时的国公府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立在书房,他是国公府的谋士墨阳,亦通岐黄之术。
他道:“国公,属下听到不少人议论,说……”欲言又止。
“说什么?”国公挑挑浓眉。 “说您谋反。”
“荒唐!”国公拍案而起,几案上的茶杯倒了,茶水洒了一地,“当年我帮陛下打江山的时候,那帮人还穿开裆裤呢!”
“国公,不得不防啊”,墨阳言辞恳切。
“防?怎么防?三人成虎,那帮兔崽子不敢当着我的面来,就只会在背后玩阴的!”
话音刚落,传旨太监就来了,说是有紧急军务需国公入宫商议。
墨阳欲阻止国公进宫面圣,“去不得!”今日城中流言四起,皇上想是听到了什么才会召国公入宫,此番一去必无好事。
国公鬓角苍苍,仰天长叹,“我行得端,坐得正,现如今若真要抗旨可就真成了谋逆啊。该来的躲不过,只是这一家老小怕是要有劳先生了。”说罢竟对着墨阳行了一礼,而后拂袖离去,只留一个铮铮的背影。
冬日暖阳下,国公府里的人们来来往往,洒扫供养一如往常。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将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他们。
府里墙角的一枝寒梅初放,却无人欣赏。凭栏处、潇潇雨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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