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里的我和它

这座南方的城市总是让我觉得难以捉摸,即使在这里我即将过完我大学最后一个年头。“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穿着单衣单裤的我很想握住李清照的手说声受累了。

中午起来,天阴的让人无力招架,就像一个刚哭过的美丽姑娘,梨花带雨让人心疼,却不知如何宽慰。懒散的收拾好背包,走向了食堂。我喜欢南方,尽管有着连绵的梅雨季节,可满眼的绿色总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还有那些树,那些花,那些草陪着我走在路上。

简单地吃过午饭,刻意地走在校园里远离下课人群的小路,欣赏着在嫩绿色的缝隙中的红砖白墙。春雨细腻温柔,作为一个来自北方的孩子,我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念叨着那首打油诗:“春雨贵如油,但却撒街头。害我摔一跤,笑死一群牛。”每当念起时,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我向来喜欢在细雨中溜达,毫无目的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不曾被人注意的美。水洼中的天很蓝,带着露的叶很绿,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泥土的气息。这些美用言语总是写不出千分之一二,只是觉得在这清澈与迷离之间世界不再是我所认识的世界,而却我永远属于这个世界。

倘若不是在极其鲜明的颜色对比下,我或许无法凭着近视的眼发现在树下草上的游走的雨中闲逛的它。说它是白色的,可是许久未洗的毛在细雨的抚摸下,一簇一簇的微微立起,却显得脏的如此有个性。如果说它是狗界的犀利哥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我还没有靠它太近的时候,它前腿踏在稍高的石桩上,环视着整个操场,那一刻就像是辛巴站在山顶俯视着整个森林。或许它心里也是这么看自己的吧。

不过,狗总归是狗,人也总归是人。虽然我本无意去打扰它,可它毕竟在我去路之上。我的脚步打断它的环视,往后退了几步死死地盯住我。显然它已经混迹在校园里好久了,对我的靠近并没有拔腿就跑。我也好奇地停了下来,双手插在兜里平静地盯着它。时间总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几秒钟从来也不是绝对量化的数字,至少在对视的这几秒钟里,我已分不清了人和狗的界限。

或许它经历了很多;或许它一直饿着肚子,在湿滑的落叶上找点能吃的东西;或许它原本也属于一个人,一个爱着它呵护它的人,只是后来被抛弃了。它有着太多的可能有着太多的猜测,甚至有着太多的悲伤。因为我在它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种无感、陌生和凄凉,对于人已经不存在恨与爱的感情。它可能比我经历了更多的人情冷暖。人也总是对不属于自己同类的生物淋漓尽致地表现着人性的善与恶。

几秒钟后它转过了身,耷拉着脑袋,轻摇着耳朵慢慢走向远去的方向。突然它停住了,转过身盯着我。我不知道这次它是因为什么盯着我,可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位老者那双看遍世间百态的眼睛盯着,尽管眼睛浑浊,眼神却是透着光。自己被看得无比的清楚,毫无隐私可言,赤裸得害怕,只想想要避开那双眼睛。

我们总是不愿意被人(也可能不是人)看得清清楚楚,软肋弱点暴露的一览无遗,就像被扼住脖颈,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我们很多人每天拼命在做的不是强大自己,而是掩饰软肋。就像曾经有同学问我怎么样才能最快的让自己变得完美,答案很简单,隐藏自己的缺点。好不容易盖住的缺点被一眼看破,怎能不害怕愤怒呢?

对我来说尴尬的时间纵使只有几秒却也无力承受。好在它还是走了,步伐沉重的走了。在草丛中随意的翻看,时间仿佛对它并不是什么紧张的东西,或许它压根就没想过去拥有时间,它想做的就是站在永恒的节点看着时间的过往。

说也奇怪,那感觉就像是知晓我全部过往的人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路上被时间催着走。是不舍还是解脱,我也说不好,像是无根的木,无土的花,魂不守舍,飘飘荡荡。

风轻吹着,雨微飘着,只有我呆呆地站着。它走了,而我却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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